叶苏：“……”

顾沈白忍过了几秒的颅内剧痛，额上冷汗出了一层，他长呼吸了几口，突然站起来向门口去。

李楠过来想扶，顾沈白瞪他，“我又不是残废。”一个脑震荡而已。

李楠想把医生的叮嘱好好跟他说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自家老板走到了门口，开了一条门缝，正好听见外面的对话。

“你想不想和他结婚？”

顾沈白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叶苏像是被这个问题吓到了，想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说，“开、开什么玩笑啊爸……”

顾沈白把门轻声关上了。

她已经跟他结过一次婚。

自然不会再结了。

顾沈白站在门边定立了一会儿，冷冷地吩咐李楠，“回舟城。”

李楠摸摸后脑勺，“那……要不要通知叶苏？”才刚刚订了下午的票，一行三人。但叶苏才刚说了她请了假，

但似乎听到外面叶苏说不想结婚的话，老板面色已经变得比刚才还惨白。

顾沈白一言不发，盯着李楠把东西收拾好，等叶苏和叶父从门前消失后，他就直接走人了。

叶父的水果最后都没有送到。

上了飞机，头等舱，顾沈白旁边的座位本是给叶苏留的，但现在空着。

李楠给自己订的是经济舱，他看着顾沈白坐下，想往后继续走的时候，顾沈白一把拉着他，“坐我旁边。”

李楠：“……”

老板你良心发现啦！

飞机上，顾沈白数次捂着后脑，眉头拧成一团，仿佛能挤出水来。

果然，不出半小时，他额头就满是薄汗。

医生说中度脑震荡会出现盗汗心悸等情况，肯定是需要好好静养的。但顾沈白一般都不会怎么放任自己休息，什么都自己忍受了，也不跟人说。

不过，他让自己坐在叶苏的位置上，就说明他心里还是需要人的。

李楠觉得自己的重要性陡增。

他为难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哥，你既然不舒服，干嘛不让叶苏跟着来嘛，平时您这又是亲热又是表白，到了关键时刻却只想跑，这可不好。”他也是为了转移顾沈白的注意力，兴许就没那么疼了。

顾沈白将飞机窗口的遮光盖关上，随口说，“报喜不报忧。”

李楠一听，顾沈白这就是把叶苏当亲人了，不忍心看她为他着急伤心。越想，他越觉得自家老板又在虐他这只单身老狗。

顾沈白从来没有对女人上过什么心，但这一次，却怕她丁点儿在意。

可是，不就一个脑震荡么……有什么好隐瞒的。

李楠安抚，“哥，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医生说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如果出现神经紊乱和记忆丧失，那也是很短暂的，几天就没事儿了。兴许你说了，也没什么大事。”

“剧本拿来，跟我对对词。”顾沈白伸手要剧本。

李楠还想着好容易享受一次头等舱待遇，但下一刻就被勒令拿出台词，兢兢业业地对了起来。

顾沈白低头看了一会儿他自己的部分，合上，让李楠念对手戏的对白，他试着背大段的台词。

但出乎李楠的意料，明明滚瓜烂熟的台词，背到第二句，顾沈白就打了吭，眉头又皱着，显然是在仔细思考。然后他拿起剧本看了好几次，一段台词直到下飞机才背会。

结果下飞机后上了保姆车，他就又忘了。

严谨如顾沈白，因为在车上稍微喝了些红酒才温润起来的脸色，现在又苍白如死。

李楠看情况不妙，忙劝抚，“几天而已，哥你可别上火。要不咱们先请假吧。”

顾沈白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

叶苏将叶父暂时接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安顿下来，思来想去放不下心要回去看看，结果病房早已经人去楼空。

顾沈白这次脑震荡，还真是病的不清。

而且明明前一秒才护着抱着她说了句那啥啥，转头翻脸不认人，叶苏整个人都不大有精神。

不会是脑震荡……给震忘了吧？

顾沈白的手机提示已关机，叶苏呆呆听着里面清淡没有声调的女声用中英文重复两遍之后，才有些恍惚地点掉。

紧接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苏心里一顿紧张，低头一看却是柳明宜，下意识地摁掉了。

柳明宜锲而不舍，连打了四个电话后，被叶苏没好气地接起来。

柳明宜快言快语：“听说你和顾沈白回b市了，他还被墙砸了一下，脑子没事吧？”

叶苏烦躁，但有个人说说话，总算能让她心情好一些。“是中度脑震荡，应该没什么大事。”

柳明宜停顿了一会儿，严肃地说，“怎么会没事？我现在来见你，和你好好说说脑震荡的危害！”

叶苏心跳如鼓，和她约在了常去的咖啡馆，坐下来后，就拿出手机百度疯狂地查看。

“中度脑震荡的症状：意识障碍、健忘、神经紊乱、心悸、气促、面色苍白、多汗、四肢冰凉……”

柳明宜来得很快，坐下来看到叶苏一脸凝重，就知道自己有了机会。

自从巴花慈善晚宴后，叶苏就对她爱搭不理，柳明宜天天愁眉苦脸地看着微博的评论，除了自家舔粉外，都是叶苏的“闺蜜粉”和“百合粉”。

占她和叶苏这对cp的粉丝虽然是少数，但产量颇丰，才让她在超话和微博的讨论热度指数保持在女星前十。

但巴花之后，她暂时进入没有新剧在拍和在播，电影戏份已经拍完，又不可能在年内上映的荒凉档期，讨论度直接从前十掉下了前五十，直接影响了商业代言合作。

这几个月热度最多的就是叶苏，连许凝这位微博热搜的撒钱大户，也远远比不上叶苏的自来水，她实在是忍不了，这就借着叶苏回b市，还受了伤，装作探病，实则蹭她的热度来了。

柳明宜坐下来，先点了一份简餐意面，和叶苏聊着脑震荡的危害。

“我第一部戏演女配的时候，那女主演员就摔坏了脑子，摔成了永久性的记忆衰退。她和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不仅台词背不会，戏感也全无。拍完那部剧后，她又接了两部，但都演得很差劲。我听说那两个剧组都对她怨声载道，很快她就没戏拍，退圈了。听说前段时间，她还闹了次自杀。反正很凄凉。”

柳明宜是来和叶苏“讨粮”的，她得不时和叶苏发些自拍来蹭蹭热度，自己盛世白莲cp，跪着也要炒到底。

看叶苏听得发呆，柳明宜握着拳头给她鼓励，“现在正是顾沈白最脆弱的时候，你应该守在他的身边好好安抚他，保护他，让他像个小崽子一样黏着你，再也不想离开你。过不了多久，估计你就是顾太太了！”

叶苏盯着手里抱着的咖啡杯，睫毛微微颤了颤。

顾太太那一句，她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都在想着，现在是顾沈白最脆弱的时候。

就像贪吃甜食的小孩，生病后，总想缠着妈妈让他含一颗糖在嘴里。

而叶苏现在，也想给他吃一颗糖。

叶苏给顾沈白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连夜会回来，第二天正常拍戏。

顾沈白本已经睡下，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从床上蓦然坐起，发了一会儿呆，打开台灯拿起了剧本。

直到凌晨五点开工化妆的时候，顾沈白还在背。

一大早起床的李楠知道，顾沈白为了最佳的上戏状态，能不熬夜是绝不会熬的。现在却盯着两个黑眼圈，将昨天背了无数次都记不住的大段台词，又十分努力地在硬往脑袋里塞。

李楠心疼地看不下去了。

“哥，说好了请几天假，您可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顾沈白没有理会，只是一边继续让化妆师给他上妆，一边像准备考试的学生一样，把台词写在了自己的手掌心。

“您这是何必呢？”李楠实在是不解。

“今天一定要背会，我不允许自己出差错，”顾沈白沉声自语，“更何况，不能让她看出端倪。”

李楠咀嚼，顾沈白的自尊不允许他出错或者怠慢，但他刚刚说的，好像不是怕“他们”知道，不是剧组，不是观众，不是别的什么人。

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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