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巾帼不让须眉的夫人身上有,就连大小姐也有一二。

但那是刀剑之伤,是功勋和勇武的象征。

可姑娘身上的却不一样,这是施虐留下的伤痕。

之前只听说表小姐丢了,却不曾想,一句丢了,对姑娘而言,该是一场怎样可怕的磨难。

素夏正发怔,宋初渺已坐进了桶中自己擦拭。

她赶紧擦了下发红的眼角,上前伺候。

宋初渺发现素夏在她身旁很局促,一双手像是无处可放。

顺着视线,她低头看向身上几道旧伤,半晌,恍然。

她轻轻在素夏手背上拍了拍。

不怕的,有什么呢?都已经过去了。

姑娘手骨细瘦,手心还有茧子,略有一些硌人。

素夏似乎瞬间就懂了姑娘想说的话。

都是旧伤,不会再更糟了。

还要被姑娘反过来安抚,素夏顿时更难过了。

宋初渺舒服泡了个澡,并不知道丫鬟暗暗下了要照顾好她的决心。

对于三少爷的信任,对此重任都充满干劲。

才服侍姑娘换好衣裳,三少爷请的大夫也刚巧到了。

薛大夫的医术,显然比宋府请的老大夫还要高超几分。

一番诊看探脉下来,将宋初渺此时的底子状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不少都是积年留下的。

哪怕是小毛病,一拖这么久,也成了大问题。

“体虚之症倒是无妨,之前的方子也对症,好生服药或施针,慢调便可。”看过后,薛大夫同沈青洵直言道。

“我再添几道食补方,以食滋补。平日姑娘能用得下便用,但也不可操之过急。”

沈青洵听得仔细,将薛大夫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了。

薛大夫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她应当曾生过多次寒症,未得治才伤了根底。体质过于寒凉,就算调养得当,今后也恐怕难以有孕。”

“至于这不语之症,当是心病。”

心病最是难治,非药石可医。

倒是神识时常恍惚的问题,只要不再受惊吓伤害,过些日子自然会恢复。

沈青洵神色淡然,点头以作回应,然而袖中双手却越攥越紧。

“可还有别的?”

薛大夫说道:“剩下一些不便诊看之处,要等内子看过再议。”

房中,素夏垂了帐子,由薛大夫的妻子替宋初渺仔细检查。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

等她出来,将情况说与薛大夫听时,都有些不忍。

那些已愈的旧伤不提,光是烫伤打伤留下疤痕的,就有好几处,时日过久,用上好的肤膏,也不见得能将痕迹去尽。

譬如指尖有几道,看着似是菜刀所伤的,当时深的怕是险些能断骨。

更有未愈全的棍伤,手肘的击打伤,落雨了都会疼。

都需辅以外药,多加留意养护。

薛大夫二人诊完便随素夏下去写方子配药。

宋初渺泡过热水后,就已生出几分困顿,又配合着大夫看了个把时辰,很是乏累。

等人一走,就撑不住眼皮了。

沈青洵过来时,宋初渺已缩成一小团,靠在床头一角又睡着了。

她当是许久没能睡好过吧。

他无奈一叹,只好轻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

修长的手悬了半晌,最终小心翼翼地落在她发顶。

薛大夫说的那些,沈青洵前世听过太多。

即便已有准备,心中依旧如虫噬刀剜一般,很不好受。

可及不上她所受半分。

钟全回来时,正好大夫在为宋姑娘诊治,于是他便回少爷院中候着。

等到少爷回来,他拿出了刚收到的一小卷细笺。

“少爷,北地来的信,宋老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