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这一场病才发现,其实她一直拥有的东西特别少,比她以为的还要少得多,所以,她得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行。
赵青青养了二十来天,去了县上医院复诊,李威医生说恢复的特别好,但还是嘱咐她不要劳累,不要生气,更不要熬夜。
赵青青很高兴,回来的第二天就坚持要返校读书了。
生了一场大病,某种意义上像是经历了一场生命特殊的考验,经过这件事儿,赵青青飞快地成熟了,她再次回到班集体,大家惊讶的发现,以前那个温柔沉默的女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活泼开朗的赵青青。
功课落下来不少,但赵青青没有慌乱,先给自己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然后就像一个精密执行任务的机器,一步步按照计划来。
更让她欣喜的是,她的脑子的确比以前好用了,不光是感觉十分清亮,记东西也比以前快多了,比如背课文,以前不读个三四十遍别想背下来,现在有个五六遍就差不多了,最多七八遍。不唯背课文,刷题也是如此,有的数学题做不出来,但仔细想想,竟然也能有思路,虽然不见得能做对,但不像之前一筹莫展了。
赵青青的成绩突飞猛进,在新的月考中甚至进了班里前十名。
与此同时,李娜也紧追不舍。
不知不觉中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山上的树木绿了,村头的小河水清了,一场春雨过后,山上的蘑菇和木耳争先恐后的长出来。
凤仪村几乎所有的半大孩子都上了山。
徐忠民坐在椅子上吸着旱烟卷,徐家辉坐在他对面,也吸着旱烟卷,吸完一支烟,徐家辉才说道,“忠民哥,你说咱村这地到底咋弄?”
徐忠民掐灭了烟,说道,“人家咋办咱们就咋办,就平分呗,好田都归到一起,按人头分,抓阄抓到哪块是哪块!那些孬地也这么分!”
徐家辉皱了皱眉,说道,“照这么说人人都一样,那村里有几家懒汉,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徐忠民也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你说咋弄,还能少分给他们?我去刘家村打听了,他们就是平分的,所有的田都平分!”
徐家辉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坚持了,反正他家人口少,干活儿的劳力也少,分多了好田也干不过来。
“行吧,咱也这么弄,忠民哥你看看如何抓阄,我让二贵子他们抓紧量地!”
徐家辉带着几个大队委员忙活了六七天,终于把全村一千多亩地都分到了各家,徐桂芳家七口人,分到了八亩多好田,三亩河坝田,三亩山上的梯田。
其实河坝这些年修的很高,那一片地跟河滩隔着一段距离,土质不错,算是好地,只是离家太远,而且出入都要走大堤,架子车来回都不方便。
以前生产队图省事儿,河坝田都是种上地瓜,结出来的地瓜能有南瓜大。
村里分了地,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各家各户都纷纷出动,先去看了自己分到的地,然后就是背着锄头等各种工具去收拾了。
赵子涛和马焕巧也分到了四亩多田,其实两亩多时好田,村里的好地早在年前统一都种下了小麦,但还有两亩多孬地没种呢,马焕巧早就想好了,这两亩坝田她可不种地瓜,也不种别的粮食,她要种的是苹果树!
村子里没有人专门种果树,但河滩上有一片野生的林子,里面有苹果树也有梨树,每年果子刚刚长到成熟的个头,里面果肉还酸着就被人摘光了。
马焕巧也去摘过,不但摘过,她还估量了每颗果树的产量,然后用她小学二年级的脑子,算出来若是种一亩果园,亩产量怎么也得两千斤了,一斤苹果年集上一毛钱一斤呢,平常也要八分呢,那一亩地就能挣将近两百块,两亩地就是四百呢!
何况,她听人说,苹果树有大小年,赶上大年的时候,产量还能翻一番呢。
马焕巧越想越高兴,哼着小调去把自己分的地都看了看,拿着铁锨将地头垒得高高的,又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
她上次告诉赵子涛家里只剩下三十块,实际上不止,还有五十块呢,马焕巧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来一把钥匙,打开自己陪送的嫁妆衣箱,但仔细捞了好几把,也没找到那个包钱的手绢。
马焕巧着急了,干脆把衣箱盖儿完全敞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都拿出来放到床上,接过,东西都拿完了却仍旧看不见手绢。
她急出一身冷汗,第一个反应是难道家里遭贼了?
随后又想到若是贼,必定是撬锁!
想到此马焕巧气愤不已,不用想,这钱肯定是让她丈夫赵子涛给拿走了!
若是没亲眼看到徐红利一天能挣多少钱,恐怕这些天赵子涛不会受到那么大的触动,原本,他也和妻子一样,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等待村里分地,然而现在,这个平时干活从不惜力气,任何农活都干得很好的年轻人却迷茫了。
因为他妹妹赵青青没有回家养病,现在赵奎亮和刘洪琴为此事儿还愤愤不平,对他也很不满,赵奎亮不满他打了王石良,让他手里的六百块白白飞走了!刘洪琴不满的是,她辛苦操劳十几二十年,孩子们跟她都不亲,尤其小女儿,这还没考上大学呢,简直就是半个白眼狼了!
赵子涛从来没有像任何时候,更渴望走出凤仪村,因此,当妻子把他的被窝掀开,从床上拉起来时,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马焕巧看他那个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破口大骂。
两人结婚还不多半年,这是第一次产生口角,当然最后还是赵子涛跟妻子道了歉,并且承诺第二天就去县上大哥那里借钱。
第二天,赵子涛骑着旧自行车出发了,但没去县上,而是先去学校看了看赵青青。
其实不光是赵家乱成了一盘散沙,徐家最近的气氛也有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