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掌柜的去你那儿了?”
三娘动作缓慢地擦掉了眼泪水,轻轻点了点头,问话的是个眼睛细小的妇人,家里条件不错,有个在杭城做小吏的哥哥,因为哥哥家实在是太小,就拖家带口地住进了香舍雅居。现在公婆、小姑子等等一家子全都围着她转,一下子就从看婆婆脸色的小媳妇成了当家主母,是个喜欢热闹、传递闲话的人。
这人热心地看着三娘,“掌柜的说什么?难不成是让你们搬走!这如何使得,你男人不在,又带着两个孩子,能去哪里,难不成露宿街头?!”
三娘垂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是个丈夫不在身边的“弱女子”,要遵从人设的。
“唉,世道不好,孤儿寡母的……”
“阿秀姐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先生很好!”三娘抬起了头,倔犟而又柔弱地看着张秀秀。
张秀秀尴尬地歪歪嘴,嘴巴瓢了一时间没有把住,竟然把私底下说的话拿到了明面上。因为三娘丈夫从来没有出现过,各种消息却没有断,他们能从三娘家的仆妇田氏的口中听到许多八卦,得知这家的男主人被带去了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就没了性命。
秦王凶神恶煞,秦军烧杀抢掠的,这一个书生过去可不就是鸡蛋碰石头,迟早要死的嘛,住在香舍雅居的不少人看三娘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了丈夫的俏寡妇……
张秀秀讪讪一笑,描补地说,“看我这张臭嘴,说的这叫什么话,三娘家的先生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三娘咬着嘴唇,冷着表情不说话,整个人都在哆嗦,定定地看了一眼张秀秀,眼角余光注意到其他人正竖着耳朵听着她们说话……心中一阵无力。这种被迫聚在一块儿,在一个院子里生活的人,有很多人明哲保身、不与人产生交集,有部分人就四下串联、唯恐少了什么消息,真心相交的几乎没有,看热闹的却很多。
三娘猛地站了起来,“我家先生是做大事的人,有神明庇佑,绝对不会有事。要是让我再知道你们说三道四,我就撕烂他的嘴。”
他人的目光纷纷避开,不敢直视。
张秀秀反而不高兴起来,刚才还想着赔礼道歉,现在只觉得小寡妇不自量力,她来了杭城以后仗着哥哥是小吏越发的膨胀起来,压着自己的婆婆和小姑子现在都没有半个不字对自己,不过是个没有靠山的小寡妇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她说教着,“战场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你男人离得远,顾不到你,和寡妇有什么两样,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实在……”
啪!
一巴掌下去,张秀秀的脑袋偏了,三娘的手为超级疼,“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三娘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背挺得很直,看起来坚强又脆弱,瞧着能够顶住一切风雨,又像是不堪一击……
她不在乎外人怎么评价自己,创建出来的柔弱人设本来就是一种伪装,可是不能涉及先生,赵北晟在外征战,就算是只是嘴巴说说她也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