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在三娘头顶遮出一片干净的天,她抬头看着清清冷冷的先生,他的气质真的很搭这种细雨蒙蒙的天气,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出尘公子,不染世间半分尘埃,那感觉太遥远了,让三娘觉得不真实。果断伸出手,放在了先生的胸口,手掌下是心脏有力而沉稳的跳动声。
赵北晟无奈地笑了笑,真是拿三娘没办法,“动手动脚的。”他抬手按住了三娘的手掌,“手冰凉的,以后贪玩也要好天气的时候,受了风寒怎么办。”
三娘点点头,“嗯嗯,知道了。”现在先生说什么都对。
先生从三娘手中接过了提篮,瞅了眼里面纷杂的菌子,特别是他随口称赞了一声味道挺好的小红菇居多,三娘能够把它们做成盘中的佳肴,味道甚美,但它们不值得三娘为此付出太多精力。
“走吧。”先生语气微冷。
三娘点头,轻声说:“嗯。”
细雨霏霏,寒意微微,三娘回到阿山伯家就灌了一大碗浓浓的姜汤,辣得直吐舌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先生,先生竟然没有拿一颗松子糖给她,这是生她气了?三娘蹭到了先生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人家不是故意的啦,下次一定注意。”
先生淡淡地看了三娘一眼,看着真有些生气了,三娘垂头叹了一口气,忽然一颗熟悉的糖抵在了唇边,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用舌尖舔了一下,好甜啊。
···
又在山上待了一天,待天彻底放晴了三娘和先生才返家,三娘他们离开的当天荷花娘带着她弟弟从道观里还愿了回来了,知道自己和三娘他们前后脚,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提前一两个时辰动身回家。荷花的娘因为哑疾不会说话,拉着荷花嗯吧嗯吧了一会儿,手上不断比划,大概意思是她特意从道观里求了五彩绳,是在仙君前祈过福的,是给三娘端午节的时候编长命缕的。
荷花说:“娘,我拿给杜子良去,等他下次下山的时候交给三娘。”
荷花娘:“嗯嗯。”
“娘,姐姐。”荷花十岁的弟弟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挺好看的瓶子,“阿姐,我在家旁边的草丛里找到一个空瓶子,怪好看的。”
荷花娘嘴巴里发出嗯吧嗯吧的声音比划着,大概意思是:这么好看的瓶子肯定是三娘子他们掉的,荷花你收起来,要还给三娘子。
荷花:“知道了,娘。”
没了瓶塞的空药瓶子到了荷花手里,她闻到了青涩的苦药味。
下山的赵北晟不知道自己扔掉的空瓶子不久的将来会回到自己手上,短时间内他一点儿也不想吃清心丸了。他牵着驴走在前面,三娘抱着陈肉肉坐在青驴之上,不时哼了一些曲调奇怪却不难听的歌谣,一路上走得很轻松,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没怎么说话聊天,三娘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看着先生挺拔的背影就可以打发掉漫长的赶路时光。路总有尽头,家就在前方,回到镇子上分开时三娘让张铁柱带了不少山货回家,在山上耽误的时间长了,铁柱娘肯定很担忧。
快回家时遇到了周大强父子三人,周大强挑着空担子,大儿子手上珍惜地抱着一个不大的黑面馒头,小儿子抓着哥哥的衣摆走着,很显然身体好了许多。
三娘已经从青驴上下来,和先生并肩走了,看到他们熟稔地打了招呼,特别是小狗子,三岁大小的娃娃乖巧又懂事,很惹人喜欢。
“别客气,拿着吧,都是山上摘的,不值钱。”三娘分享着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收获,“出门在外不容易,你还要照顾孩子呢,你不吃,孩子也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