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停云眉目舒展,微微一笑:“我当初去考女学时,还是半懂不懂的,多亏琼华不嫌弃,是我该觉庆幸才对。”
杨夫人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亲自送了甄停云出门,眼见着那辆停在门口的王府马车,以及那亲自下车扶着甄停云上车的摄政王,心情更是复杂:以往只听人说摄政王端肃冷淡,威仪赫赫,倒不知竟是这样一个会疼人的——堂堂亲王之尊,竟还愿意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上等着王妃出来,亲自下车扶着王妃上车!这要是说出去,只怕京里也没几个人会信.......
杨夫人就这样心情复杂的转回女儿的院子,忍不住又拉着自家没心没肺的女儿念叨:“你这孩子,亏得你有运气,能碰着王妃这样好的人........”
杨琼华对着亲近之人,还是一样的不谦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停云这样好,当然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人。”
杨夫人被逗得一乐,睨了女儿一眼,面上不觉露出笑来。
母女两人说话间,杨夫人抬起眼,漫不经心的扫了扫女儿屋内摆设,不知怎的又看见了杨琼华床上那大红枕套,枕套上的鸳鸯也只绣了一只,像是一只掉进水里的鸭子,看着就觉糟心!
这枕套正是杨夫人之前让杨琼华在家绣嫁妆时绣出来的。只因杨琼华女红不好,不仅把鸳鸯绣成了鸭子,竟还戳了指头。杨大将军这人是再见不得女儿受这委屈,立时不肯干了。于是,这枕套也就只绣了一半,还是杨琼华自己不嫌弃,收着用了,说为了不浪费自己这些天的努力.........
看着这枕套,杨夫人心中思绪百转,不由也收了笑,反到是握着女儿的手,叹气道:“唉,你孩子!你说你这样的性子,我哪里能放心啊.......”
女儿嫁的可不仅是荣国公府的世子,更是惠国大长公主的独生子。
一想到女儿一嫁过去,上头就有个大长公主做婆婆,杨夫人这心就再放不下——寻常人家的婆婆已经够不好伺候了,倘这婆婆还是个大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姑母,这欺负起人来都没处说理。人要是瞧你不高兴,转头给你送两个管教嬷嬷,那都是给你面子........
再看看自家女儿这淘气模样,杨夫人哪里放得下心,说着说着又生起杨大将军的气来,咬牙道:“也怪你父亲!你小时就怕高怕骑大马,偏他非说什么‘杨家就没有骑不了马的女儿’,硬逼着要你去学什么骑射。你这样娇娇弱弱的,哪里学得了这些?偏他这样逼你,倒把女红烹饪这些女孩家该学都都给落下了........”
“这哪里能怪爹啊?您要这么说,被爹他听见了,肯定要哭冤枉的。”杨琼华连忙打住杨夫人的话。
杨夫人动了动唇,到底没再说下去,只是低头叹气。
杨琼华伸手去扶杨夫人坐下,抱着母亲柔软的胳膊,笑问道:“您啊,就是爱操心——女红烹饪这些事,哪里就这样要紧了.......”
杨夫人睨她一眼,嗔道:“我只你一个姑娘,不操心你,操心谁?”
杨琼华道:“五哥不还没说亲嘛,您这做婆婆的就不多看看?”
杨夫人拍她手背一下子:“你哥那是娶媳妇,你是嫁人,哪里一样?”
“您就放心吧,就荣自明那样的,肯定不敢欺负我!”杨琼华看得倒比杨夫人更开些,安慰了一句,又握紧了小拳头,眉飞色舞的表示,“荣自明他连我都打不过。真要有什么事,都不必我爹出马,叫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出面,往荣自明跟前一站,他肯定就乖了!”
杨夫人:“.......”
不知怎的,杨琼华这般说着,杨夫人竟也考虑起来:等成亲那日,是不是该叫五个儿子在门口认真守门,好好的给荣自明个教训?也好叫他知道杨家还是有人的,还好几个呢!
这么想了一圈,杨夫人才觉出自己竟是又被女儿带歪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最后也只得握着女儿的手叹气:“你与王妃一向交好,我如今也就盼着你能沾着点王妃的福气,那我也能放心了........”
说着,杨夫人还与杨琼华说了摄政王亲自来接甄停云的事,既是替甄停云高兴又难免有些讶异:“以往都说摄政王为人威严,没成想竟还这样体贴。”
杨琼华嘀咕:“那威严肯定是对着别人的呀!”
就甄停云看着小册子时的脸红模样,指不定这夫妻两个背地里都做了什么乌七八糟的姿势呢!
当然,杨琼华这想法,那是真的冤枉甄停云和傅长熹了——甄停云她才看完小册子,上了马车后都不敢多看傅长熹的,当真是纯洁的不得了。
傅长熹原也是顺利过来接人,眼见着甄停云这反应,不免讶异,关切的问道:“你这怎么了?”顿了顿,他又蹙起眉头:“怎么脸红了?”
甄停云连忙伸手捂住自己发热发烫的脸颊,摇了摇头:“没事。”
傅长熹蹙着眉头看她。
甄停云却转开话题:“对了,你之前与我说过,我们的合卺酒用的是孝宗皇帝当初埋在梧桐树下的女儿红?”
虽不知她怎么想起这个,傅长熹还是点了点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