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年是绝对不想的。
威尔和杰克被叫走处理另一起案子——看起来也像是开膛手的杰作——受害者被人取走内脏。江越年没去,借口回去收集开膛手的过往事迹,花了点时间回到那个破旧的船厂,这里人迹罕至,出了凶杀案之后更是被周围的居民划分为隔离区。
江越年习惯这种气味,海风的咸味混杂着血液的腥咸,里面的尸体还没有凉透,肢体还处于柔软的阶段,他被一枪爆头,死的猝不及防,甚至于死者本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瞬间都维持着惊恐的表情,在门口被一枪爆头的尸体不远处,那个熟悉的黑发女人躺在粉紫色的花丛中,这个颜色江越年在昨天吧台的酒杯里见过,叫做“日落”,她的卷发散落,周围的花枝细心装扮,像是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充满古典与超越时代的美感,他是个俗人,看不懂其中的曼妙,但也能体会到死亡与美的震撼。
江越年学习专业的法医,虽没有专业的工具,但仍细心收集周围的证据。
昨天他和她还在酒吧一起喝了几杯,他驮着她回家,两个人笑着讨论下次喝什么酒,今天他就看到这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再一次闭上了,江越年说不出内心的想法,仿佛失而复得的东西又再一次的丢失。他收集了一会儿,无趣,他站在原地,开始觉得很无聊。
他不确定这个想法是来自他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还是主神想让他产生这样的感情。
和这个女人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和江越年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叫祝一夏,黑发黑眸,两个人是在一个丧尸世界认识的。因为一颗救命的子弹而结缘,他们就像在同一个战壕里身经百战的队友,一见面就意外的配合默契,那个时候的江越年还没有获得扭曲魔眼的力量,祝一夏还没得到她师傅的传承也没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一个主力,一个辅助,两个向强者顶端攀爬的人,组成了一个队伍,也不知道是因为相处的愉快还是相性吻合,两个人的小队一直持续到祝一夏和江越年都成为主神空间食物链顶端的人物时,祝一夏死亡的那一刻。
有时候他们会被人误以为是恋人,江越年觉得他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他们更像是战友,家人,朋友,那些不谈及男女之情,纯粹而美好的情感。
他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是个简单的上班族,唯一将他与常人区分开的,就是他孤儿的身世。江越年在孤儿院的前半生,并不像电影电视剧里那样凄惨黑暗,像个孤苦伶仃的小白菜;但也不会是幸福快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他与孤儿院的大人们,共同长大的同龄人们,彼此之间更像是工作伙伴,我们只是在完成照料你们的任务,而你们,主要负责别给我们惹麻烦。所以在又一次见到和祝一夏如此相似的伊芙琳时,江越年甚至产生了向主神妥协的想法。
他不想报警,他甚至搞不明白,地上这个穿着燕尾服的人为何突然袭击自己。他知道这具尸体不能让杰克看到,这会让他心中那个已经到达警戒线的怀疑瞬间超标。他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伊芙琳的尸体,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主角或许就是威尔,除了他,其他警探面对这样的情况破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算我把这具尸体交给警察也无济于事,他们百分之八十对此毫无收获,或者干脆认定这个被我一枪打死的黑人是犯人,说不定还会有人猜测是我杀了他们两个人;百分之二十请来威尔能够解析犯罪经过,但没有证据锁定嫌疑人,或者被误导锁定了替罪羊。
他心目中有个名单,嫌疑人名单,在这个充斥着变态与犯罪的世界里,这个名单长的吓人,用十号字体打印下来的纸估计能绕温斯顿一周,但名单的顶头有一个名字加大加粗闪着噼里啪啦的特效,过于显眼。
江越年又一次站在海边,他之前杀人的动作很快,尤其是他比另一个人强的同时还带着枪,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对方就被他打翻在地,等他一枪打爆拼死反抗的人的头颅时,地上的灰尘还安分的躺在船厂里,他的鞋面和进去时一样干净。
他点燃一支烟,像没接到电话去精神病院之前那样,盯着烟雾在空气中飘散。
“我有些事情需要解决。”他自言自语,但变成手机的系统知道这些话是在说给它听,“不会很长,也许只需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