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怕我今晚再去找她,就不能活着见您了?”
“怎么了?那杜盼儿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不会,阿悠会。”
弘历郑重其事道:“傅恒,你是一位臣子,要对皇上尽忠。这是你的任务,不是给你挑三拣四的什么菜,没要你去拈花惹草,让你给爷打探消息来着。你越早完成越不用去招惹那个杜盼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着?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又到了傍晚,天快黑了,小满见夫人一天未怎么吃,也有些心疼。“夫人,您就别跟九爷置气了,他也不是故意要去那种地方的。想来的确是有事儿要去办吧!”
吴悠一拍桌子道:“办什么事儿要去烟花之地啊!”
“那您还说您不在乎爷?那您多少吃点儿吧,气坏了自己不值当的。”
“我那是为他?我那是为了富察家的清誉!丢人现眼。”吴悠气都气饱了,对小满道:“不吃了,换男装出去走走。”
小满端着碗,无奈地摇摇头。
月色撩人,街市亮如昼。扬州城的热闹同京城不一样,多了一份旖旎温柔。
街边的酒楼此时比白日里还要喧闹多了,吟诗作对声与清甜婉转的歌声不绝于耳。
小满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地方,有些紧张,“夫……少爷,咱们回去吧。”
吴悠作为现代人,酒吧也不是没见识过,况且古代人含蓄,这种情形充其量也就是清吧的架势。
“呦,两位小爷里面请,瞧着面生,新来的吧?”
吴悠直接亮出了一个银元宝,“少废话,叫你们头牌杜盼儿下来。”
站门口的皮条儿知道来大客人了,赶忙喊来了鸨母,鸨母听说有富贵公子来,喜盈盈地迎了上来,刚要开口,眼睛顺势这么一瞟,就给认了出来有些不屑的轻哼道:“两位小姐,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儿,要玩儿回家玩儿去。”
小满没想到被认出来了,有些尴尬又担心。
吴悠却依旧面不改色,“我说我找杜盼儿唱曲,银子不是问题。”
“我也不是什么钱都收的。你也听说过,我们盼儿姑娘如今有了名气,不是什么人都接。说实在的,有时候想接什么客,连我这个当娘的都做不了主。唉,真是女儿大了不由娘!”鸨母故作姿态,吴悠却不由分说就往上走。
鸨母见拦不住了,忙说:“快拉她下来,准是哪个人家的大婆来抓丈夫回去了!”
“姓傅的,你给我出来!傅九,傅老九!”
一通嚷嚷与横冲直撞,傅恒还真从一个房间里急匆匆跑了出来,一见到吴悠脸色都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清丽绝伦的美人,目光高傲又疏离地打量着她。
傅恒面露尴尬,“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我……我有正事,你先回去。”
“什么正事要在这种地方搂着女人谈?”
听到这种话,杜盼儿十分清高地冷笑了一声,别过脸去,“要闹你们回去闹,不过傅公子这么才情的人,与你聊不来,也是常理。”
吴悠恼羞成怒,“你……你还告诉她这些?亏得我千里迢迢陪你来扬州进货,你倒好!我回去告诉爹去,和离得了!”
傅恒一看顿时急了,忙要追上去,小满也没想到自家爷竟然会这样,“爷,小满看错你了,回去就告诉老太太去。”
“盼儿姑娘,实在对不住,我……我先回去了。改日再相见,莫要牵挂。”傅恒边对杜盼儿说,边急匆匆地追去。
这种大闹的场面鸨母也不是第一次见过了,叹了口气,“何必呢?男人不就都这个毛病么?跟个母夜叉似的,谁能受得了?我说盼儿啊,你可别……”
话还没说完,杜盼儿便关上了门。
不多会,隔壁进来个人。
“什么人?”
杜盼儿轻蔑一笑,“一个俗人?你多虑了,他就是一个外地来的客商,自诩长得不错又有几分才学,恃才傲物的。其实俗不可耐,在他那凶悍的夫人面前直接就露了原形。”
来人的手上戴着扳指,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小心些总没错。京城的刘尚书派人传话,说不日皇上微服私访到浙江,让我们江南的事情都停一停。最近不要招惹些莫名其妙的客人,就不要抛头露面了。”
杜盼儿面无表情地应道:“知道了。”心里却不无失望,原以为那位傅公子是个不寻常的,没想到也是那么俗不可耐,家中也有了妻室,还是那么一个妻室。
二人一路打闹回了客栈,小满劝了一路。
到了院子,傅恒直奔弘历处,“爷,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办妥了。”
“察觉出什么来?”
“卢胜达同盐商往来密切,臣还疑心有京城的某位大人。我看到一把扇子,之前在宫里您那儿见过,应该是御赐之物。是那把雏鸡花下图,有您的题字,您的字我不会看错。”
弘历点点头,“这是我之前赐给卢胜达的。他在京城时候也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说话会讨巧,当时爷也是一时兴起,跟他对对子输了,随手就赏给了他。哼哼,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将御赐之物给了歌姬。对了,你不会让那个杜盼儿察觉出什么吧?”
“不会,至少刚刚我在她面前同我夫人打闹了一番,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怀疑。”
“那样就好,行了,你可以歇一歇了,接下来的事我让察扎尔他们去办。”
傅恒苦笑:凭什么前头苦差事我,后头立功就给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