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从手指间掉落在地上,季樊美双腿几乎软得站不住。她扶着鞋柜,头晕目眩,一时之间竟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心脏在抽搐还是血压在往上冲。耳朵鼓膜间全是“咚,咚,咚”的声音。
好半响,季樊美才感觉到心跳降速,血压回落。她恢复了冷静——或者说至少是平静。
她想这说不定是同学之间的恶作剧,又或者只是一个误会。
她仔细回想了陆言学和简丛待在一起的种种画面,觉得这两人之间分明没有丝毫的牵扯不清。
但现在想来这又更显得欲盖弥彰了,因为哪怕正常男孩子之间相处不也应该勾个肩搭个背什么的,但陆言学和简丛之间却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甚至在同一张桌子上写字也是如临大敌,不敢越雷池一步。就连偶尔视线对上也是极快地撇开头。
当时毫无察觉,如今细细想来又觉得处处是猫腻。
究竟是她想太多了,还是真的......
季樊美咬了下嘴唇。极快地将卡片放回了袋子里。
空无一人的房子给了她足够的冷静时间,她恍然想到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冷静地思考过了。因为无论她要求什么,指责什么,父子俩都会尽可能的无条件的满足她——哪怕她有一肚子的烦躁,也只能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镇静下来,开始思考。
常言道家丑不外扬。不管这件事真假与否,季樊美想她都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以后时间还长,不管现在怎么样,以后她儿子总归是要结婚生子的。她就这样近乎自我催眠的笃定着。
厨房炖的鲜汤沸腾得溢了出来,季樊美冷静地转身回厨房关了火,用抹布擦干净汤渍,继续做起了一桌子的丰盛晚餐。
陆言学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客厅的大门响动了几下,陆言学从外回来了。
房子里弥漫了满屋的汤的鲜香,陆言学边换鞋边说:“妈,您做饭了?那我晚上先在家吃吧。”
季樊美敏锐地从他这话中听出了一点东西,她紧张地问:“吃完了饭你还要上哪去?”
“昨天在家里说了今天晚上有同学聚会的啊。”被季樊美一喝问,陆言学有点茫然,不知道她又哪来的火气。
“简丛...简丛也去?”季樊美一边切菜一边问。
陆言学更摸不着头脑了,“当然,我们一个班啊。”
“嘶——”
季樊美短促地“啊”了一声,厨房里还传来了刀磕在案板上的声音,陆言学趿了拖鞋就赶忙跑过去。
“切手了?”
季樊美捂住大拇指,汩汩的血从指缝间滴下来,把陆言学吓了一大跳,他头皮发麻地从橱柜上扯了一大把纸捂在老妈手上,又着急道:“别动,我去拿医药箱。”
用纸捂过的伤口周边还粘着一点纸屑,陆言学将碘伏倒在伤口上消毒,又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把纸屑擦掉,接着才用创口贴严丝合缝地贴上。
“我扶你去沙发上。”陆言学知道老妈有点晕血,这么一会老妈脸色就已经白了。
季樊美在他的搀扶下坐到了沙发上,她微阖着眼躺靠着。眼下还有些青紫。
陆言学知道这几个月他妈都没怎么睡好过觉,压力恐怕比他还要大上几分,好几回他起夜都看着主卧灯还亮着,一听到他哪怕轻手轻脚往外走的声音,他妈都和突然惊醒一样在卧室里喊道:“言学,晚上饿了吗?”得到陆言学否定的回答,她才重新躺回床上。
“帮我去把厨房的火关了。”季樊美对他说。
陆言学跑到厨房一看,发现火是关着的,灶上的汤还鼓鼓地冒着热气。“火关了,妈。”他在厨房喊了一声。
季樊美没说话。
陆言学出来一看,季樊美还是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
“妈,要不我来做饭,您歇会?”他迟疑道。但出乎意料,季樊美睁开眼睛,大声道:“你是男孩子,做什么饭,做给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