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堂的愿望

母亲没答应,答应会安排家里的花销。祖母因此翻脸,咒骂母亲是丧门星。

说祖父丢官发配,都是母亲祸害。

那时候,母亲不时向父亲哭诉,希望父亲能够劝说祖母。

父亲开始还敷衍,后来一天天的不耐烦,后来索性夜不归宿。

祖母一再索要嫁妆不得手,恼怒之下,让父亲休妻。

父亲没答应,说怕舅舅袭爵,找他算账。

起初,只是祖母咒骂母亲,日子还能忍受。

那一年的四月,母亲接到京都的书信,顿时嚎啕痛哭,想要上京奔丧。

结果,被祖母拦住了。

说是外祖父家马上就要抄家发配。

这一去只怕就要连累父亲,连累全家倒霉,让母亲自请下堂,留下嫁妆,也不许带着我和妹妹,不然不许奔丧。

母亲舍不得外孙与妹妹,只得屈服。

只是母亲从那日起,就改穿孝服,也给我与妹妹穿了孝服。

说是京都的外公仙逝,我与妹妹要穿戴半年的孝服。

祖母就咒骂母亲,也咒骂我与妹妹,说我们是丧门星。

但是吃穿不愁。

五月份,家里就多了个姨娘。

父亲要母亲脱下孝服,穿上喜服出去招待客人。

母亲不愿意,父亲那次动手打了母亲的耳光,动手撕了母亲与我们的孝服。

母亲发了疯,跟父亲厮打。

父亲动了马鞭子,抽得母亲浑身是伤。

那一次把母亲嘴巴都打破了,如今还有疤痕。

这之后,祖母越发苛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甚至连外孙与妹妹也成了祖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从此之后,母亲几乎是三天一顿打,两天一顿骂。

那年十月,那个女人跌倒了,说是早产,生了个儿子。

父亲逼迫母亲照顾那女人和那个儿子。

结果,有一次那儿子发热,那女人就诬陷是母亲故意谋害。

祖母父亲,还有那个女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打母亲。

我与妹妹护着母亲,也被抽了耳光。

那天晚上,我们已经睡了,父亲忽然来了,见母亲依然穿着孝服,就用母亲的围巾勒母亲的脖子。

还说,你想穿白,老子成全你,你跟你那个逆贼老爹作伴去。

我见母亲眼睛突出,嘴角流血,似乎就要绝气。

我就扑上去咬了父亲的手,父亲把我甩出去,还要再掐母亲。

我就说,要么把大家都掐死,不然,我会上京告状的。

父亲甩了我两个耳刮子,抢了母亲的梳妆盒走了。

往回母亲都护着梳妆盒。

那一次,母亲晕厥了,被父亲把所有的金银首饰都抢走了,给了那个瘦马。

那女人是个瘦马,这是我后来听卫所的丘八说的。

我不知道什么是瘦马,那些丘八就说,瘦马就是妖怪,专门挑唆人家爷们谋杀原配嫡子的妖怪。

我吓着了,就告诉了母亲,说我们逃命去吧,不然会被妖精害死。

可是那时候,母亲已经不能说话。母亲就写字,让我去求祖母,就说我们愿意回祖宅,不会妨碍父亲的前程。

母亲晕厥之前又告诉我,若是父亲要赶我们走,不要吵闹,乖乖的上车。

东西都不要了,只要逃出一条性命就好。

我就开始暗中收拾东西,可是,母亲的首饰大多数被抢走了,只有些笨重的东西也搬不动。

母亲只剩下唯一一支金钗,上面有荣国府的印记,那个女人不敢要。

还有就是我与妹妹的长命锁,我都绑在腰带上,日夜不离身,免得被那个瘦马搜去了。

我去求祖母,祖母不肯答应,还说想要逃出生天,去过自在的日子,那是做梦。

还催问母亲什么时候能好,让母亲不要装病,赶紧起来洗衣做饭。

母亲实在动弹不得,祖母这才罢了。

大约过了三天,母亲大烧大热。

我哭着求祖母,祖母这才请了个军医上门。

军医说人不行了,让准备后事。

祖母却说不能让母亲死在家里,会妨碍孕妇婴儿,还会影响父亲的仕途。

这才急匆匆把我们丢上了马车。

跟我们一起回家的还有姓吴的一家四口。

再有一个丘八。

祖母说由姓吴的照顾我们吃喝。

可是,他只是管我们兄妹吃饭,根本不管母亲的死活。

我不得已,只得卖了金锁,请了大夫给母亲看病,

大夫心黑,收了十两银子才肯开了三天的药剂。

但是,母亲却依然高热不退。

我准备卖金钗,母亲不准。

说是她若是死了,这金钗便是我们兄妹身份的证明,也是我们将来进京认亲的信物。

我哭着要卖金钗。

母亲死死的握在手里不松手,金钗插进肉里鲜血淋淋的也不撒手。还告诉我们说,外公是荣国公,住在荣宁街。

我哭着说死也不卖金钗了,母亲才放心的晕厥过去。

我与妹妹以为母亲活不成了,跟妹妹一路哭一路喊。

赶车的是卫所的丘八,他说母亲从前待人和气。所以,别人都不愿办这个差事,只有他愿意送我们回家。免得我们被那个妖精害死。

我们没钱买药了,丘八可怜我们母子,在路过一片柳树林的时候,刮了一大捆的柳树皮。

晚上住店的时候,请店家熬了水,让我给母亲灌下去。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给母亲灌柳树皮熬的水。

三天之后,母亲竟然退烧了,只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吃东西。

粥也不能喝,一喝呕吐,甚至吐出血丝子。

每天只喝水度命,

我们只好继续给母亲喂水,后来,丘八想办法弄了二两白糖给母亲度命。

半个多月后,母亲才能够喝米汤,不再呕吐了。

一个半月以后,我们才到了通化县老宅。

石梅、贾赦、张氏,还有赖嬷嬷、琥珀,一个个都泪流满面,就那么静静的听着白锦堂讲述。

石梅曾经想过打断这个孩子,最终忍住了。

这个孩子憋着仇恨,不让他说出来,只怕今后不是暴掠就是抑郁。

张氏直抹泪:“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

贾赦扶起白锦堂,替他擦拭眼泪:“是爷们就不哭,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报仇?”

白锦堂狠狠的擦把眼泪,说道:“我要那些坏人受报应,十倍百倍的受报应。

特别是姜家人,我听说,那个妖精本来是姜家的,姜家那个老婆子把妖精送给了父亲……

这些人死不足惜……“

石梅道:“你父亲与祖父母呢?”

白锦堂毫无避讳的说道:“等报了仇,我会孝敬祖父,父亲与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