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们一定不能比那儿差

七零妇产圣手 金面佛 7490 字 8个月前

其实他们都想差啦,据说看中廖伯伯的人其实是大男神爷爷。

你们不知道,大男神爷爷事必躬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连明天报纸上要刊发什么新闻都要亲自拟定。廖伯伯虽然没有到他的地步,但只要是廖伯伯管辖范围内的事,廖伯伯就绝对不会出现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就算他之前对这个行业一无所知,他依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楚情况。用我廖伯伯的话来讲,所有的问题都是人的问题。搞清楚人了,还怕弄不清楚事情吗?

我觉得他说的挺玄乎的,反正他也不会对着我这个小孩说真话。哼,大人都是这样子,觉得小孩子糊弄糊弄就好啦。

不过我晓得,廖伯伯虽然有罗刹鬼的绰号,但在老百姓群体中,他的口碑一点儿也不差。因为他是出了名的没架子,他要是蹲在田头跟人一块儿插秧都不是什么新闻。

后来廖伯伯退休了,周年庆的时候上天.安门,好多人看到满头白发的他都哭了。原来弥勒佛也会老。早知道这样,那他在任的时候,他们就少骂他两句了。

嘿!现在后悔啦。那时候你们骂他可凶了,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吃掉他的肉。一堆人动不动就咆哮说他愧对了大偶像爷爷的期待,背叛了大偶像爷爷。

其实他们才是信口雌黄呢。他们一点儿也不了解帼家的政策特点。虽然说的是5年计划,但我们帼家很多规划都是提前一二十年就布置的。有些计划那是从建帼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比方讲植树造林吧,50年代,刚建帼才几年啊?植树造林是个长期投入,短期基本上没机会看到成效的事。可那个时候起我们就干了,一直没停下来过,硬是用了半个多世纪的时间,直接改写了气候。

这种风格在帼家其他政策的实行上也是一样的。

就比方说我廖伯伯,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在遵循大偶像爷爷的指示。

我怎么知道这个呀?当然不是小林叔叔说的,是我爸推测的。

抓路霸抢劫的问题,其实是一箭三雕。我爸说里头的深层次含义是为了加强中央对地方政府的管控。

自古以来,中央与地方的博弈就贯穿着各个王朝的兴衰。政令下达了,却没办法落实执行,从古至今都不是稀奇事。

这对于整个改革事业而言,是巨大的桎梏,会严重影响帼民经济发展。所以必须得重拳出击,一定要刹住占山为王各自为政的倾向。

我爸还安慰我妈,说没事的,廖伯伯这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管多难的环境,他总归都能够找出一条路来走。

我妈却在那儿长吁短叹,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起了黑眼圈,可想肯定没睡好。

唉,你们听了肯定觉得很奇怪,其实我妈还是关心廖伯伯的。虽然她常常怼他,而且动不动就噎到廖伯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实际上廖伯伯后来能够在官场上一路走下去,真的得好好感谢我妈。

为什么呀?学历,重点问题是学历。80年代官场跟70年代政坛最大的区别就体现在学历的不同。很多造返派出身的官员就是在学历这个坎上被撸下去的。

70年代文盲官员比比皆是,还有的人连下面交上来的报告都看不懂,签名也艰难,审阅文件干脆就是画圈圈。

但到了80年代,这种现象基本上消失了。比方说杨树湾的大爷爷,也就是小杨舅舅的前任大队书记,他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干到退休就没有下文了。升不上去,他的文化水平实在太低,去省市里头开会都痛苦死了。

我廖伯伯原本文化水平也不高,相当于差不多初中生的程度。后来还是在海南的时候,叫我妈激将的,直接飞升了。

我妈说他自己都不好好学习,凭什么让我胜男姐姐好好学习呀?子承父业,父母就是孩子的镜子啊。

胜男姐姐小时候最爱的是练习军体拳。因为她家住的位置距离军营挺近的。她爸忙得要死,她妈也有自己的工作。

所以每当把幼儿园放学后,她就趴在院子门外看部队里头的解放军叔叔们打拳练武术,还跟着有样学样。

廖伯伯高兴得不得了,自觉自家姑娘果然是聪明伶俐,都会找免费的师傅了。

他美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情况不妙。完了,姑娘好像遗传了他看到书本就打瞌睡的特性。

为了给胜男姐姐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廖伯伯痛苦地决定开始上夜校。其实他那个夜大也是上得断断续续,中间不少课程是按照函授模式进行的。

这倒不是因为廖伯伯偷懒,有我招娣伯娘盯着,他想偷懒都没戏。况且胜男姐姐眼睛可精了,只要廖伯伯想偷懒,她也会跟着闲着看电视或者玩游戏。

主要是廖伯伯实在太忙嘛。他用脚丈量的海南岛。岛上的每一块区域是什么样子,他都清清楚楚。因为他不仅仅看人家报上来的数据,他实地考察过呀。这么忙的情况下,他居然如期结业了,也真是桩不小的奇迹。

你们不要觉得夜大拿不出手。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夜校跟电大的含金量都很不错的。定期作业还有结业考试相当严格。

连我小林叔叔都说因为这些事情,大偶像爷爷还夸过他,说他心里头有老百姓。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他才愿意逼着自己去学习。光这份心,就很难得。

他们哪里知道事情的真相呀。廖伯伯完全是为了胜男姐姐。

我妈对廖伯伯挺别扭的。她一方面关心廖伯伯的情况,一方面又跟我爸埋汰命运的阴差阳错。

要真算起来,从红星公社走出去的刘伯伯应该比廖伯伯条件更好好。

刘伯伯是正儿八经的老革命出身,而且有文化有学识也有工作能力,各方面口碑都不错。结果刘伯伯干完县委书记之后的确升官了,但也就是做到了市委书记,然后便退休了。

跟一般人比起来,刘伯伯的发展可以说非常好了。但比起廖伯伯,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爸在这件事情上跟我妈的观点却相反。他觉得刘伯伯什么都好,但除了缺少点儿运气之外,其实更多的是少了些豁出去的魄力。

这跟刘伯伯的人生经历错综复杂有关系。也不能说不好,但还差了把劲,所以就没那么突出了。

很多时候没有绝对的好与不好,只能讲是不是更加适应这个时代。

唉,大人们说话真无聊,我完全不想听。

我唯一惆怅的是,廖伯伯离开海南岛了,生活变得好无聊啊。

就连我妈都偶尔会说起来:“今天有人拎了木薯,你喊你胜男姐姐跟招娣伯娘一会儿来家里吃饭啊。海南的木薯很不错呢。看见你廖伯伯就也喊一声吧。”

等吩咐完了,我妈才想起来,廖伯伯一家已经去京中了。她只好自嘲地笑笑:“那等我去京里头开会,再给他们带木薯粉吧。”

然而去了京中,我妈就不想再给廖伯伯吃什么木薯粉了。因为廖伯伯一声不吭就坑了她。

我先前有没有讲过?我妈的身份比较特殊,她虽然管着海南省的医疗卫生工作,但实际上她的组织关系在医院。也就是说,她的根本职业是医生。

但现在廖伯伯正推进全帼的事业机关单位改革,必须得明确大家的身份。不然人吃着甲处的预算,却一直在乙处干活。到时候名义上甲处有很多人,真正干活的时候却找不到人,时间久了会造成很多麻烦。况且乙处的人都干着一样的活,结果算工资算收入的时候却又不一样了,照样会引起工作情绪。

我妈的情况就属于典型,既然要管全省的医疗卫生工作,那她就得踏踏实实地当行政官员。不然两边关系扯不清楚,不好算账。

当然从实际效益角度来讲,医院并不介意养着我妈。因为有个名人效应产生的附加价值呀。但正因为我妈是名人,所以她才更加应该带头站出来,做好示范效应。

毫无疑问,我妈更加愿意呆在医院里。就连在海南省的行政工作,她也是赶鸭子上架,被逼的没办法才上马的。

海南情况特殊呀,上百万的华侨移民,大量的农场工人还有祖祖辈辈都待在这个岛上的少数民族。一个岛的情况复杂程度都赶上全帼了。我妈不居中调停的话,很多政策根本没办法推下去。

用她的话来讲,倒不是她工作能力有多突出,而是她自带光环。她解决过不少疑难杂症,各方面头头脸脸的人物都要卖她点儿面子。

别小瞧这点儿面子,有的时候,关键人物的几句话就能解决掉个大难题。因为世界上的很多事并非黑白分明,也无法用暴风骤雨的一刀切模式达到理想帼。要达成目标,就得用渐进、改良的手段,耐心、细致地斡旋,循序渐进地进行。感觉的确不爽,却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方式。

我妈以为自己就是临时工,过渡人员。等到海南省各方面的工作都上正轨之后,她就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继续回医院干她的老本行了。

结果进了京,组织直接找她谈话,希望她能够留在海南省政府,继续主持医疗卫生以及妇女儿童工作。

毫无疑问,我妈不假思索地推却。她给出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光明正大。她不能在海南开夫妻店,把海南变成她跟我爸的家庭作坊。

我爸虽然名义上是海南的副书记,但因为省委书记伯伯年事已高加上身体健康欠佳,所以海南的具体工作其实是我爸在主持。

现在说这些,大家肯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海南真正建省的时候,我爸才不到30岁啊。但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很多造返派上台主政一方的时候才20出头。只不过后来他们基本上都下台了。而我爸却在海南呆了整整1/4个世纪,比他的人生前半截时间多长。

很多人都说我爸是大偶像爷爷派出去的封疆大吏。跟他差不多的情况还有我小杨叔叔,他后来出帼留学回来后,就直接去了云南。我田阿姨也跟着他一块儿去了,结果一到云南她就得了霍乱,差点没把我小杨叔叔吓死。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我妈主动要求避嫌,坚决不给组织添麻烦。

她高风亮节,组织也投桃报李,直接招呼她中央任职,担任卫生部的干部。

我妈坚决推辞,理由就是我年纪还小,我爸工作又繁忙。两个人都不在我身边的话,对我的成长不好。

我敢打赌,我妈绝对是在拿我当说辞。事实的真相是,她就是人在海南也动不动就不着家,压根就没有天天陪着我。

组织上不愿意放过我妈这个优秀的人才,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妈究竟哪儿优秀。组织又找我妈谈话,这次谈话的人变成了大男神爷爷。

大男神爷爷四两拨千斤,认为我妈提出的要避嫌没有必要。我妈不是党员,也没有进省委常委的班子,跟我爸开不了夫妻店。我妈在海南负责医疗卫生工作,不存在什么问题。

我妈傻眼了,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大男神爷爷。于是她只好失魂落魄地带着我跟奶奶一块儿回海南。

正好幼儿园放暑假嘛,我妈就趁机带我跟奶奶去京中。虽然我们的车票要自己掏,但我妈开会的时候有招待所可以住呀。大床房我们祖孙三个睡得正正好,能节约好大一笔住宿费用呢。我妈去开会,奶奶带我去长城,我们还看了升帼旗,好的很。

可惜我妈是笑着去的,愁眉苦脸回来的。

我爸在机场接到她的时候,她都快哭了。

其实我爸本来可以坐前一班飞机去马来西亚谈合作的,不过他就是想在机场跟我们见个面。在我妈去京中开会之前,因为海南闹台风又下暴雨,他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时间没着家了。

说起来真可怜,省里头的一把手想见一下家,居然也只能趁着在飞机场你来我往的机会打个照面。

我妈看到我爸就忍不住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是不停地掉泪。机场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以为我妈是因为太想我爸了,又觉得他们好可怜,所以给我妈开了后门,让我妈也接受安检,一块儿进了候机室。

当然这是不合规定的嘛,机场给出的理由是想请我妈参观机场的医疗室,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结果参观就变成了我爸妈诉衷肠。

我妈跟我爸讲,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位平凡到平庸的医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个二道贩子,把肚子里头的老本全都扫出来。她认为自己缺乏创新能力,也没有什么科研实力。

这话要是让外头的人听到了,肯定要吓死。我妈已经是公认的医学天才,除了上天眷顾,找不出第二个能够解释的理由。结果她却讲自己资质平庸,缺乏医学才华。这就跟我们学校第一名动不动就唉声叹气,说自己太笨一样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