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孩子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都不大淡定,他们午觉睡一会儿就醒了,卫真想吃雪糕,卫越提议仨人一起出去买,很快就能回来,他们手里有零花钱,按着卫云开之前带他们走过路,就从家里出来了。
现在,雪糕早就化了,卫真小脸上满是疲惫。
“大哥哥,小哥哥,我好累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卫越满是心虚:“待会儿就能到,肯定能把你带回家。”
卫铭挠挠头,他是当大哥哥,有责任带弟弟妹妹回家去,只是他们买完雪糕又想找找当时住过酒店在哪儿,想去跟宋家那仨孩子一起玩,没有原路返回,转一下就有点摸不着东西南北了。
“现在是下午,太阳在西边,咱们在家时候,下午太阳也在西边,咱们跟着太阳走就行吧?”
基于这个理论,仨人就这么走啊走,彻底找不着路了。
“咱们这么出来,妈妈肯定会生气。”卫真怕怕,她不喜欢看见妈妈生气。
卫越有点怕,爸妈不轻易生气,但他们熊厉害了,挨打不是没有,通常情况下,爸爸容易生气也容易解决,妈妈动怒解决起来难一些,爸妈一起生气,那他们肯定要被教训。
不过,卫越还是有自知之明:“生气就生气吧,咱们也不能不回家啊。”
卫铭重重点头:“对啊,不回家爸爸妈妈会担心。”
卫真皱着小脸问:“那咱们怎么才能回家?”
卫铭想了想:“咱们再找个人问路吧。”
虽然刚才给他们指路那个人似乎说不大对,但是一定有人知道回家怎么回。
“刚刚是我问,现在轮到你去问了,哥。”卫越不大喜欢叫哥哥,因为他和卫铭就差四五十分钟,这次倒是叫勤快。
第一次开口问别人,卫铭有点不好意思。
“叔叔,你知道……”
卫铭刚开口,迎面而来男子就说了一嘴听不懂话,他依稀辨认出不知道三个字。
卫铭耸耸肩:“再换个人吧。”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仨人晕晕乎乎按照路人指点找方向,还累不得了。
“你们可以坐公交车,往前一走就有车站,问问售票员你们该坐哪路车。”
“谢谢阿姨。”
卫真不愿意去找公交站,一屁股坐在路边上:“我好累,我不想走路了。”
卫铭提议:“那,咱们坐出租车吧?”
“咱们钱够用吗?”
仨人掏出来兜里钱汇总到一起,吃完雪糕买过一次水,现在就剩下一块多钱,他们生来没为钱操过心,此时此刻却犯了难,这么点钱能不能坐到家里,要是兜里没钱,人家愿意载他们么?
别不说,对于兜里没钱这件事,仨人是羞于启齿。
他们站在路边不动,倒是引起了路人注意,有个大爷来问。
“你们仨是不是找不到家、走丢了?”
卫铭和卫越很有警惕性拉住妹妹,妈妈说过跟陌生人说话要小心,不能跟陌生人走。
“你怎么知道?”
“那你们站在路边干什么?广播上说有人家丢了三个孩子,是不是你们?”
卫越眼睛一亮,想要开口,又扭头以眼神询问卫铭。
卫铭谨慎问:“你怎么知道?”
大爷嗨了一声:“你们家人正找你呢,说是一对双胞胎带着个小姑娘,是你们吧?人让有消息跟电台联系,我没记住电台号码。”
卫铭忽然笑了:“右右,咱们可以给爸妈打传呼啊!”
“对啊,怎么这么笨呢!”爸妈传呼机号码、家里电话号码他们可是背得滚瓜烂熟!
大爷看乐了,“你们知道传呼台电话吗?外地来吧?”
卫真甜甜一笑:“爷爷,传呼台电话是多少,你告诉我们吧?”
“成!我再跟你们说咱们现在在哪儿!”
半小时后
宋月明和卫云开从出租车上下来,卫真又累又饿,看见他们瘪瘪嘴就想哭,卫越连忙在背后戳她一下,要是妹妹现在哭起来,他们肯定要挨揍!
老大爷还陪着他们没走呢,看见来人笑呵呵问:“这是你们爸妈吧?”
“对。”
“那成,你们回去吧,以后别乱跑,跑丢了家里人肯定心急。”
仨人异口同声:“谢谢爷爷。”
卫云开大踏步走过来同老大爷道谢,又掏出来备好五百块钱塞给老大爷,老大爷摆手不肯收:“我这啥都没干,你们家孩子聪明着呢,走不丢!”
那钱,人怎么都不肯收,摇着蒲扇走了。
宋月明还站在那儿跟仨孩子对视呢,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卫真上前去拉着她手,眼眶里渐渐聚集水雾:“妈妈,你别生气了,我们知道错了。”
先认错,惩罚会比较轻。
双胞胎同样害怕,比挨打还要害怕。
卫云开跟老大爷说完话走回来,看着仨人蔫了吧唧样子也舍不得再多说什么。
“先回家吧。”
一辆出租车坐不下他们,分成两辆回了四合院。
两大三小都跟水洗了似,到家先去洗澡,一共就两个卫生间,俩大人准备最后洗,仨孩子一进去,宋月明脸子就端不住了。
“气死了,气死了!”她刚才能忍住不发脾气,已经用了极大忍耐力。
她气在客厅里来回走,双手叉腰跟个小泼妇似。
卫云开失笑,将她拉住,心平气和说:“别气了,孩子这不是没事儿吗?回来路上我问过双胞胎了,做得挺对,我就说咱们俩教出来孩子不会走丢。”
宋月明还觉得生气,发泄似跺跺脚,咬牙切齿说:“可我还是很生气,你看咱俩都成啥样了?”
差点就疯了!
“好了,好了,等他们洗澡出来,揍一顿。”
等都洗了澡,仨孩子干干净净排排坐在客厅沙发上。
卫云开清清嗓子,升堂问话:“说吧,是怎么回事?你们出去玩怎么不跟你们妈妈说一声?”
“妈妈在睡觉,我想一会儿就回来,就没有叫她。”卫铭垂着脑袋,很有认错架势。
“左左,咱们不是在家,京市你们不熟悉,就连爸爸也不太熟,你们出去不跟家里说一声是不对,明白吗?”
仨人都点头,卫铭带头:“爸爸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下面俩人有样学样,都认了错。
宋月明深吸一口气,“妈妈从来没有说你们打扰我睡觉生气,该说事情一定要跟我说,我和爸爸也不是说非要把你们拴在家里,我们给自由不少了吧?”
仨人垂着脑袋,小鸡啄米。
“你们要是想做什么,就跟家里商量,只要有理有据我们都会答应,不能瞒着家里面,知道吗?”
“嗯,妈妈我们真知道了。”卫铭原以为自己很聪明,在哪里都是如鱼得水,但今天出了门才发现,世界真很大,他太小了。
卫越则是干脆利落撅起屁股:“爸爸,你打我吧,是我待他们出去。”
卫云开没客气,扬手拍了一巴掌,卫铭也没躲过去,但俩人对视一眼,都笑嘻嘻。
爸爸又给他们放水了。
卫真双手向后捂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头冲进宋月明怀里:“我让妈妈打我。”
听说妈妈下手不重。
宋月明高高扬起手掌,卫真连忙闭上眼睛,但落下来也只是轻轻一巴掌,随后就张开手抱了抱她。
“虽然你们不跟家里说是不对,但是在路上做事都挺对,有事联系爸爸妈妈,我们就去接你们,嗯?”
仨人嘿嘿一笑:“知道啦。”
“不许太得意。”
宋月明挨个在他们鼻子上刮了一下,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连日以来疲软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这大约是‘以毒攻毒’痊愈了。
灯光之下,卫云开也觉得她笑起来格外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