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和贾政一个比一个别扭,墨绍珩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们,但以往都没有这一次这么深刻。
再看妻子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总共同父同母三兄妹,结果俩俩都不和,他这岳父岳母倒是挺会养孩子的嘛。
贾敏眼观鼻鼻观心,她自然看到了丈夫眼底流转的笑意,但她没心思解释,当然也没有心思遮掩。
如果说是前生,她和兄长们后来还能冰释前嫌,毕竟就是一些兄妹嫌隙,不是大问题。
但今生,夹杂着前生的怨、仇,她没有当场拿刀砍人,已经是大方了。
两人随着贾赦贾政进了前厅,贾代善和一群大男孩小男孩已经等在这里了,大男孩指的是高昊、贾珍这样的,小男孩指的是贾珠这样的。
贾敏给父亲行了跪拜大礼,贾代善心有感触,连忙把女儿扶了起来,他还要招呼女婿,连忙说道:“爹记着你这份心,都在京城,以后想见就能见着,爹很开心。”
贾敏暗暗拭了拭眼眶的红润,贾代善又道:“去荣禧堂见你母亲吧,一大早就惦记你了。”
贾敏领着一群丫鬟往荣禧堂而去,大厅里就剩下一群大男人小男人了,墨绍珩挨个看过去,落在贾珍身上的目光有些微妙,因为这小子上了太子黑名单,以后再是有能力也不可能被重用,幸好这小子现在看起来虽然人模人样的,但已经定型,不会有太大的能力。
闲聊了一会,墨绍珩主动提起去拜见岳母,总不能来了,连岳母都不见一见,那可不像话。
这个是自然的,贾赦和贾政及贾珍他们陪同着墨绍珩去荣禧堂见各女眷。
进了荣禧堂,就是满屋子人,墨绍珩一眼扫去,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屋子中间上首宝座上红光满面的就是丈母娘史氏。
贾敏和她同坐,再另一边就是贾瑚,他现在身子好了很多,但鉴于这天气太冷,他是不被允许出屋子的。
先是拜见岳母,再是两个嫂子及隔壁堂嫂徐氏,然后就是三个姐姐及姐姐的女儿,贾赦兄弟俩负责介绍,双方互相见礼。
墨绍珩怀里抱着贾瑚,贾瑚早就想见传说中的小姑父了,但一直没有机会,此番达成所愿,还这么亲近,小孩脸蛋兴奋得绯红。
趁着与岳母、嫂子等寒暄之际,墨绍珩趁机用精神力探了探怀里小孩的身体情况,最后发现他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当中确实堆积着一些药力精华,现在看起来这些精华也保养了贾瑚的身体,但他身体吸收不了这么多药力精华,长久下去,这些药力堵塞器官,他本就先天不足,各处器官在衰竭,依旧逃脱不了死亡的召唤。
至于他的木系异能助身体吸收药力,这个倒是千真万确的,看来玄妙仙子果真能掐会算。
等等,按照他的理解,真气既然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玄门中人应该都有才是,比如玄妙仙子,她是大夫,她身上若是有能治病的真气,不会藏着掖着不用,那么就是这界玄门中人都没有修炼出真气,但……
绕来绕去,墨绍珩把自己弄糊涂了,不过他对这个玄妙仙子确实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在荣禧堂呆了一刻钟左右,墨绍珩就被贾赦他们请到前面去了,荣禧堂这边留给女眷,他们男人自有去处。
来到前厅后,干坐着肯定不好,于是扑克牌、麻将就摆了上来,墨绍珩心里嫌弃,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他琢磨着,若是赵兰月动作不这么快,或许等他闲了,他也会把麻将、扑克牌等弄出来。
因为是新事物,贾代善还不怎么会,于是围观者当中贾珍充当教导员,贾赦和贾政这两人可以随时和旁边高昊、高明、刘淮换人。
高明是高昊的弟弟,大姐贾玫次子,与刘淮年纪相当。刘淮是二姐贾菲的长子,年纪十五岁,半大不小的少年。三姐贾宁的长子徐阳才十二岁,只有围观的份,没有参与的份,
大家一边玩牌,一边闲谈天地日月,气氛还是挺融洽的。
尤其是高明、刘淮他们,毕竟是地方来的,不如京城繁华,他们这些小子来京城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娱乐活动。
这个时节,马术活动已经暂停了,但滑雪正是时候,不独是武乡侯府的滑雪场上,其他也有人办了滑雪场,不只是滑雪比赛,主人家还想出各种雪地里可以玩的游戏等等,总之他们来京城,别的没感受到,就是吃喝玩乐最行。
晌午时分,上班的贾敬赶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先道歉,说他回来晚了,酒桌上先干了一杯酒。
墨绍珩谨记着贾敏下车前的叮嘱,不能和老丈人拼酒,毕竟老丈人上了年纪,身体有暗伤,于是象征性地敬了老丈人一杯酒,而后就是和三个大舅子及一众外甥拼酒了,当然他这个新女婿属于被欺负的对象,但很可惜,大舅子们和外甥合起来也拼不过他。
气氛被炒热了,贾代善都想亲自来,但墨绍珩按住了他的酒杯,说道:“岳父,你就算了,我可不想被敏敏赶出卧室。”
“好吧。”贾代善默默地从了,主要是女儿一片孝心,况且他身体确实算不得很好,他还天天吃着玄妙仙子开的药方子和药膳。
翁婿两人相视一眼,再看桌子上要么红着脸,要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一众人,贾代善默默道:“殿下酒量…惊人。”
墨绍珩谦虚道:“一般,岳父过誉了。”
儿子、侄子、外孙都趴下了,贾代善让下人把服侍儿子他们,把女婿引到书房,他们俩人私下里好好谈一谈。
贾代善主要是问朝堂局势,比如太子和诸位皇子,到底谁更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到现在,贾代善本人都看不透皇帝和诸位皇子了,他心头很不踏实。
墨绍珩思考了片刻后,给了老丈人几个指导方针,比如跟着朝廷的行动方针走,即便未来某些政策变化很大,他们搞不明白,但也要支持,新事物跟着学习,一点一点来,总能跟上去,但若是一味反对的话,只会越来越落后。
“我诸位兄长,除了八哥,他比较耿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位置,前面五位兄长,之前他们确实为了那个位置在争来争去,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坏,还有朝堂以后应该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想来到时候他们就没有心思抢那个位置,岳父无需担心,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且岳父千万记得约束自家人,不管是京城贾家族人,还是远在金陵的族人,千万不要违反朝廷律法,我本人不希望以自己的权利去挑战法律,这是不值当的。”
贾代善听在耳中,女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不会探究,反正该他们知道的自然就会知道。但他猜测,所谓的巨大的变化,应该是和最近皇上与太子做的事情有关。
未时左右,贾敏从后院出来,找墨绍珩一起去隔壁宁府探望大伯贾代化。
贾代化依旧是那个老样子,日日躺在床上,就连清醒的时间也有限,今日惦记着侄女和侄女婿,精神一直比较亢奋。
他穿得很厚,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头发胡须眉头全都花白了,他的脸本来就属于那种国字脸,比较宽,因为瘦了的原因,就好像一张皮贴在脸颊之上。
墨绍珩仔细看去,便知道他时日不多,就算等到后来朝廷公布了招收学生系统地教导真气的修炼方法,他可以来给他治疗,他也活不了多久,他现在就算是癌症晚期,再多的治疗都没用,只能尽量拖延,是治不好的。
贾代化也没有说什么,从一个伯父一个父亲的角度来叮嘱一些事情,不外乎就是恳切地让侄女婿好好待他侄女罢了。
贾敏眼眶有些红,但不敢哭出来,不管伯父说什么都一一答应了,她难免想起前世,伯父就是在明年二月份春寒料峭的时候离开人世的,而后堂兄守孝三年,朝堂上诸位皇子闹得正凶,又她父亲病倒在床上,堂兄就干脆待业在家,打算等这波凶潮过去再说,哪知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堂兄丢下偌大的家业不管不问,跑去道观出家,把爵位让给了珍儿。
就在宁府呆了不到两刻钟,俩人就回荣国府这边来了,直到申时左右,他们俩便要告辞了。
这个时候,荣禧堂这边,史氏抓着女儿哭得稀里哗啦,贾敏有些无措,还是嫂子和姐姐们的宽慰之下,史氏才止住了哭声。
贾敏抿了抿唇,好半晌说道:“母亲,我不会走远,你若是想我了,随时来王府便是,或者派人传个信给我,我会立即回来的。”
史氏哽咽道:“哪是这样的,你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贾敏无奈,正斟酌怎么劝慰她,结果她拿着绣帕擦了擦眼睛,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免得女婿久等。”
她又说:“你现在是皇家人了,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千万不要……”
她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了,贾敏跪在地上再次行了一礼,起身后和三位嫂子及姐姐们道别,这才走出荣禧堂。
来到前厅,她同样向父亲行了拜别大礼,贾代善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所以不能养女儿,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像嫁给皇家了,她以后过得幸福与否全靠运气,若是不幸福,他这个当爹的还不能为她出头。
“请父亲以后保重身体,大夫开的药方子和药膳须得每日饮用,女儿一切都好,请父亲放心。”
贾代善把她扶起来,拍了拍肩膀,说道:“去吧,去吧,不用担心为父,以后好好和女婿过日子。”
墨绍珩朝他揖首一礼,两人相携着走出去,三个大舅子和外甥们也都跟着出了门。
来到大门口,依旧是开的正门,以后再回娘家,没有大事,一律走边上的小门。
连尚和青棋他们手上还拿着油纸伞,墨绍珩从连尚手上拿过伞,左手把贾敏揽在怀里,最后再朝大舅子他们颔首,而后便下了台阶。
登上马车,掀开窗帘,再次朝他们挥手,而后吩咐车夫启程。
天空还飘着细碎的雪花,街道两边的树木和建筑物一片银装,雪花飘在空中,在马车顶部缓缓落了下来,贾赦贾政贾敬及外甥们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荣宁大街街尾,一群人赶紧回府,大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更多的风雪。
刘淮他们在考虑着明天他们要启程回家了,再不回去这路上就不好走了。
这边墨绍珩和贾敏回到景王府,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仿佛眨眼之间,天色就从白天来到了夜晚。
一夜如常,两人先是让人脸红心跳过,再是各自占据大床一角修炼,直到五更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