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卖的东西一样一样多了起来,店铺跟着越扩越大,需要的人手越来越多,我姐就干脆只招女子。这几年下来,一开始的糕点铺子就成了现在的商行了。”

说到这里,叶兰清眼底全是敬仰之色,“你们是不知道我姐有多好。管核桃库的金桃婶婶之前被逼得投河自尽,是我姐让她现在能自个儿抚养女儿。

商行里的那些管事们大多数从前在夫家都是受气惯了的,在我家干活后,现在回家说话都敢大声了。

金桃婶婶不止一次在我娘面前说过,说如果不是我姐,她们那些人活的肯定都没盼头。”

凉亭里,赵上清和李封宁久久无言,叶风清却是看着浅色的碗底,心里好像明白了叶芷清想要的是什么。

“女人抛头露面本就被世俗不容,你姐她们这几年来,应该很不容易吧。”赵上清又道。

被这话勾起了回忆,叶兰清眼睛一红,道:“这个世上哪有容易的事。三弟你去读书的下半年,那些商人跟着姐姐赚了钱,就说不屑和女子为伍,排挤姐姐,他们自己去走商贩货,还将价格压得低低的。

姐姐没有办法,只好去更远的地方进货。那年九月底,她在路上遇险,左手胳膊被山上的落石给砸断了,也不敢回来告诉娘,就先在大力婶那里养了半个月的伤才回家。

她的胳膊抬不起来,娘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娘就躲着她偷偷的哭,天天给她熬骨头汤,私下问李大夫这伤要如何养,好养歹养了一个多月,这才算好。”

这些事她以前没和人提起过,时隔几年,现在再提起时,她还是忍不住心里酸楚。

叶风清也深吸了口气,这些事他都知道,后来他不放心她的伤,还特意寻了千金膏来让她涂在伤口。

只是现在再次听到,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赵、李二人也料想过叶芷清会过的艰难,现在听完,心里感慨的同时,打心底不免也生出些敬佩来。

“叶大姑娘行事有君子之风。”赵上清叹道,他认识的不少贵女,心智、才华、胆识比叶芷清厉害的不是没有,但是她们一辈子也就只能是当困在金屋里的美丽鸟雀了。

“不过,”他话锋突然一转,“为什么你娘要天天熬骨头汤?”

还沉浸在旧事里的叶兰清被他问得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道:“吃什么补什么,骨头汤补骨头啊。”

“如此,”赵上清了然地看向叶风清,“所以你这几年,每一餐都会要上一碗骨头汤就是为了这?”

这几年来,他和叶风清关系不好不坏也不远不近,每次去食斋都会见到叶风清旁边放着一碗汤。

起先他还以为是叶风清喜好的问题,现在真相大白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方才略微沉重的气氛烟消云散。

叶风清看了他一眼,笑道:“至少现在效果很显著。”

三人里,他个子最高。

赵上清无所谓,他也不矮。只有李封宁在旁边捶胸顿足,他和叶风清原来只差了一碗汤的距离。

……

傍晚,叶芷清回来时,诡异地发现赵上清和李封宁看着自己的眼神极其不对,甚至连叶风清都露出一种说不出慈爱的奶奶笑。

“你们今天是把涂的药吃进肚子里了?”叶芷清一脸狐疑道。

“我们没那么笨,就是觉得你辛苦了。”李封宁道。

“真的吗?话说的这么好听有什么用,拿点实际的行动出来啊,比如给我个万把两银子什么的,我就半点都不辛苦。”

李封宁:“……”叶姐姐你是真的有君子之风,如此不拘一格。

“话说,赵上清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叶芷清问道。

“七天后。”他这次出来时间也够久的了,再加上范明山的事传回去,他如果再不走,他爹估计得让护卫来把他抓回去,“怎么,你有事?”

“没有,只是大概问清楚,尽可能做好地主之谊。”叶芷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