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柔软的话语,仿佛一阵清风,能吹拂过他的内心,让他忘却红尘中的诸多困扰。
司徒衍转过头来,眼皮子动了动,狭长的凤眸里涌过丝丝柔情。
而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见司徒衍走神,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已是摸到了地上的长剑。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准备偷袭。
司徒衍觉察到动静,担心他伤到沈葭,打算先将人击退。
沈葭却按住他的手,快他一步,别过头去,一双水波荡漾的眸子望向了黑衣人。
然后,她轻轻地解开自己的披风,任由披风翩然落地。
黑衣人起初并没有正眼看过她,但对上她容颜的这一刻,他不可抑制地分了神,呼吸仿佛也随之凝固。
今夜,天上只有一轮暗淡的弯月,月色凄迷,只分了少许光晕给大地。
沈葭跑出来的时候,来不及束发,任由长发披散在身后,这全然暴露了她女子的身份。因她方才跑动过快,头发丝亦是有些散乱。她在披风里面穿的还是司徒衍给的那身黑袍。可这一切,却造成了一种反差美,让她仿若从飞天壁画里走出的神女一般,明媚炫目,却又神圣高洁。
暗香幽幽地浮动着,一片朦胧中,少女的小脸莹白,如同一块上等的美玉,而在这美玉上,一双盈盈妙目,如同一颗最明亮的黑宝石,似蕴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
当这双眼睛看向别人的时候,又是清纯魅惑到极致,使人忍不住将所有的一切奉到她面前,情不自禁地臣服在她的裙下,俯瞰她的容色。
黑衣人无法忽视她的美,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许久,以至于他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其实,他走神也就是瞬间的事。
但是,待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从驿馆里涌出了大量的侍卫,趁他不备之时,直击他的要害。
黑衣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喉间呕出一口鲜血,步步倒退。
好在其他的黑衣人及时地奔了过来,用凌厉的刀法和血肉之躯,杀出一条路,护送他逃出去。
黑衣人逃走后,跑了很长一段距离,等确定后头没人追了,才进了沿路的一处房屋,在里面停下,稍作休整。
“主上,你受伤了?”跟在他身侧的一名亲随见到黑衣人身上的几处剑伤,担忧地说着,也不清楚自己的主子怎么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给黑衣人处理上药,处理伤口。
黑衣人摘下面巾,微点下颌。
他伤得有点重。亲随为他处理伤口时,他的眉间不禁浮起了一道褶皱。
当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清丽的容颜,他的目光又是凌厉了几分。
夜色浓重。
驿馆内,人仰马翻。
千寒和众多侍卫聚集到司徒衍的房间里,商讨着刺客的来历。
沈葭则是静静地坐在一侧,目光在司徒衍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探究。
她还在思索着太子的身份。
“殿下,这批刺客来势汹汹,恐怕早已得知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往后得多加提防才是。”千寒忧心忡忡地说道。
司徒衍保持缄默,示意他说下去。
千寒又列出一长串涉嫌行刺的人员,逐个分析道:“衮州姜州牧是有嫌疑,朝廷的赈灾银两下发后,落到他手里的也有不少,现在,听说朝廷钦差来了,他怕事情败露,起了杀心也是有可能的。但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姜州牧的胆子并没有那么大,刺杀朝廷钦差对他来说,得不偿失。”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刺客来自于容国。当年,晋国与容国开战,殿下早些年在战场大胜容国,容国众人向来记恨殿下。此次,若是容国人的得到消息,前来行刺,也是有可能的。可那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司徒衍略是颔首。
“既是得不到确切的结果,就等查清楚后,再来告诉孤。”他命人去追查行刺的人是谁后,锋利的眸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给孤出去!”
话语里的怒火,显而易见。
太子很少有直接发火的时候,这说明这回的刺客真的招惹到他了。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太子不快为好。
众人心神一凛,一个接一个,麻溜地滚了出去。
沈葭一开始也站起身来,也打算走出去,但她看了下司徒衍,又回来坐下。
司徒衍斜睨她,冷沉的声音里透了不悦,“你怎么不走?”
沈葭揉错了下双手,眼神闪了闪,垂睫道:“我留下,为皇兄诊脉。”
她的长发尚是凌乱地散在身后,一双杏眸眨啊眨,湿漉漉的。
觉察到他的目光扫过来,她似乎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一些,再将头垂下。
司徒衍的喉结动了动,只觉她这副可怜样,让人只想去狠狠地欺负一番。
“那你坐过来。”司徒衍居然安分地将手臂伸出来,搁放到桌面上。
沈葭默默地坐过去,颤抖的手指搁放在他的手臂上,查探他的脉象。
“孤的身体还有问题?”司徒衍微眯了凤眸,他盯着她,隐隐地透出危险之意。
沈葭避开了他的目光,自然没有察觉到那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