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生在外敲门的时候,听到了最后两句对话,“王爷!您找小的?”
“进来!”听到莫安生的声音,夜九歌的面色似乎轻松了不少。
莫安生推门而入,夜九歌道:“这是本王外祖家小舅,三老爷。”
“小的见过三老爷。”
姜云河微笑道:“不必多礼!”
夜九歌道:“小舅,天色已晚,留下来一起用了晚膳在回去。”
“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偕离开书房,莫安生正在心里吐槽,这么快就谈完了,何必要她跑这一趟时,夜九歌缓缓丢下一句:
“小安子,过来伺候本王用膳!”
“是,王爷!”
今晚是小姜氏亲自选定的菜式,素多荤少,看着十分清淡。
她一抬眼见到姜云河,露出几分惊喜,“三哥什么时候来的?”
“三妹,来了一小会,本来打算要走的,九王爷开口相留,又想着三妹在此,三哥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小姜氏与姜云河为同一姨娘所出,感情甚好,小姜氏白了他一眼,道:“瞧三哥这话说的,九王爷又不是外人!”
“是三哥想多了!”姜云河笑着承认。
几人落府后,夜九歌开始指使莫安生了,“小安子,本王想吃那个!”
“是,王爷!”
“小安子,这个!”
“是,王爷!”
“小安子,那边那道!”
莫安生已经懒得再应,他手点哪就夹到哪。
一旁用膳的小姜氏,见状笑道:“王爷,看来阿安还得好好调教才行!这好的奴才,通常是主人眼神一动,就能知道他想用哪道膳!”
“小姨母说的是!”夜九歌一本正经点头称是。
莫安生忍着咕咕叫的肚子,被夜九歌使唤来使唤去的,已经十分不乐意了,再听他这一附和小姜氏的话,更加来了火,“王爷,既然小的现在还不合格,要不等小的合格了,再来侍候您?”
她的本意是对夜九歌不满,听到小姜氏耳朵里,却是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小姜氏夹菜的手微微一僵,没说什么。
夜九歌被莫安生一顶,知道她生气了,咳嗽两声,不再出声。
——
接连两天,夜九歌每日早出晚归,带着三国使臣游遍东陵最富盛名的美景。
这一晚,刚回到王府没多久,阿归拿了封信过来,“爷,朱大哥亲自送过来的,道星云那边出事了!”
“子健回来了?”夜九歌边道边打开,面上立马沉如墨,“去告诉子健,让他安排下去:不惜一切,也要保住莫宅众人性命!其他的,等我过段时间去钱陵再说!”
“国君不是说让您长留东陵吗?还要帮您选王妃!”阿归讶异道:“您怎么去钱陵?”
夜九歌嗯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快去!”
“是!爷!”
阿归走后,夜九歌起身去了莫安生房间,“小安子!”
正准备上床休息的莫安生,不情愿地披件衣裳开了门,开门的瞬间,面上已换上温顺的表情,“王爷,有何吩咐?”
“明早同本王一起出去!”
“出去,去哪?”
“不必多问,别睡过头,要本王亲自来喊!”夜九歌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莫安生咬咬牙,“是,小的知道了!”
这一晚,莫安生一晚上都睡得不稳,生怕不小心睡过头。
不过她自己心里也很纳闷,为何到了北夜后,她比以前能睡了?难道说是因为来的路上太奔波的缘故?可这也有几天了,怎么还是如此?
莫安生迷迷糊糊想着,就这样睡着了。
然后,突然惊醒,一瞧外面,貌似快亮了,忙从床上爬起。
匆忙洗漱后,她站到了夜九歌门外。
这是她第二次来夜九歌的房间,前几天更衣梳头后,夜九歌没有再让她伺候此事,莫安生猜想应该是嫌她伺候得不好。
这样正好,她乐得清闲!
外面天色开始发亮,夜九歌的房间还没有亮灯,说明他还没起。
这个妖孽,叫她早起,自己又不起,什么意思?
她正想伸手敲门,身后想起一道温柔又略带严厉的女声:“王爷还在休息,怎能敲门打扰?”
是小姜氏!
莫安生头皮发麻地转过身,这几天她没被夜九歌摧残,却被小姜氏给摧残了!
每天对着她念念叨叨,该如何伺候好王爷不说,还在言语中暗示王爷是要娶妻生子的人,莫要有什么其他的念头!
不得不说,这小姜氏何沐霏霏还真是两母女,担心她是兔儿爷的想法一模一样!
只不过沐霏霏直接要将她赶出王府,小姜氏却是无时无刻不提醒她,她作为下人的身份与本分!
安生挤出笑脸,“沐夫人好!王爷昨晚说,今早要出去,小的见天都亮了,里面还没动静,怕误了王爷正事,所以才想敲门提醒!”
小姜氏眉头一皱,“王爷何等身份,就算起晚了,也不会误了大事!更何况王爷这几天早出晚归的,肯定是累坏了,让王爷多休息一会,不许打扰!”
“是,沐夫人!”
“阿安,进来伺候本王起来。”这时,屋里突然传来夜九歌懒洋洋的声音。
莫安生为难地看了小姜氏一眼,后者对着她一瞪眼,透着王爷是被她吵醒的愠怒,“既然王爷唤你,进去吧。”
“是,沐夫人,小的告退了!”莫安生行个礼后,推门而入。
等她点后灯,发现夜九歌已穿好衣衫,梳好了头。
既然这样,唤她进来干什么?难道是要帮他倒水来?
莫安生正要开口,夜九歌淡淡道:“小姨母为人有些较真,但对本王一向很好,刚刚她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话里竟然有替小姜氏道歉的意思!
莫安生怔了怔,却不同意夜九歌的看法,意有所指,“慈母多败儿!”
她已经明说夜九歌今日有事,但小姜氏仍不同意她敲门,在她看来,如果这是对他的疼爱,似乎太没有原则了!
夜九歌不以为然,转了话题,“小安子,打水来替本王梳洗。”
“是,王爷!”既然夜九歌听不进耳,莫安生也不多言了。
她很快端来温水,取过布巾,递到夜九歌面前,“王爷,请!”
夜九歌伸出双手却不接,睥了她一眼,那眼中意思分明是:你伺候本王洗。
莫安生心中切了一声,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将布巾放入水中打湿,拧干,对着夜九歌道:“低头!”
夜九歌微弯脸,将脸凑到她面前,凑得太近,睫毛根根分明,气息扑面而来。
莫安生不自在后退两步,拿起手中的布巾,大力往他脸上擦去。
也不知是她力气太小还是怎的,男人的皮肤看着紧致细嫩,脸却好似硬过城墙,她手都酸了,也没听到夜九歌呼痛。
莫安生不甘心地收回手,看到夜九歌被布巾擦得发红的脸,心虚地移开眼。
她将布巾放手水中清洗一下再拧干,打算帮他擦手。
“你平时洗手,就这样擦一擦?”漫不经心地语气。
莫安生看他一眼,夜九歌的眼光瞟了一下盆里的水,然后走进,将手放入水中,转头,似笑非笑道:“过来,帮本王洗手。”
切!米虫!莫安生在心时不屑哼了一声,拿着布巾走近,正要将布巾放在水中,头顶传来讨厌的声音:“用手洗。”
莫安生磨磨牙,将布巾放在一边,将自己白嫩的小手放入水中。
当她嫩白如葱的小手覆上夜九歌修长略带古铜色的大手时,两人心中同时悸动。
夜九歌的手指很漂亮,像双艺术家的手,手指纤长指关节却不粗大,从背面看一点也不像练武之人的手。
莫安生一手抓住他的手,另一手逐根手指头清洗。
清洗的时候,发觉他手指和掌心都有厚厚的茧,与她娇嫩的肌肤一磨擦,产生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她洗得很认真。
夜九歌只觉得她的手,像羽毛一般,轻轻撩过他的每一个手指头,带来他身体里不一样的震动。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小巧的头顶,如墨的发丝,小半张莹白的脸,一颤一颤的长睫毛,还有他曾品尝过的如美玉般的耳珠子。
此时泛着微微的粉红,如清晨朝露里的荷花,又香又嫩。
夜九歌的头,忍不住悄悄靠近,再靠近…眼看,就在眼前了…
他轻轻地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瞄准目标…
“嗯!”一声闷哼。
正在帮他洗手的莫安生,脑袋上似长了眼睛似的,在他正要下口的瞬间,突然站直身子,“王爷,洗好了。”
于是夜九歌的牙齿,不幸地碰到了人的脑袋上。
他牙齿痛,莫安生脑袋也痛,她抚着被撞痛的地方,恼怒转身。
见夜九歌嗞着牙,不由想起之前他咬自己耳朵时的情形,猜测他刚刚肯定是想做坏事,却不小心被自己给破坏了。
莫安生恼火地瞪他一眼,用眼神质问他。
夜九歌轻咳一声,别开眼,却不解释,只道:“该去用早膳了,用过早膳随本王一起出去。”
说完,转身,走了。
莫安生揉着自己的脑袋,呸了一声。
——
用完早膳后,夜九歌带着莫安生出了门。
之前夜九歌出门的时候,莫安生基本都在睡梦中,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样两条腿走出大门有何不妥。
门口的曲大管事,看到夜九歌没有乘轿或骑马,连一向形影不离的阿归也没带,不解道:“王爷,您这是?”
“出去随意走走。”
“王爷慢走!”曲大管事心里再有疑惑,也不好多问,恭敬送走了二人。
等莫安生随着夜九歌走到集市上时,才惊觉有些不对劲,“王爷…”
“嘘!”夜九歌竖起食指,“在外面唤我九哥!”
“九哥,今天不用去礼部?”夜九歌负责接待各国使臣的事,莫安生也是知道的,按理说,过两天就是万寿节,夜九歌没理由这么清闲。
“忙了几天,累了,今天出来放松一下。”
这也太任性了吧?这才去了几天,还在最紧张的时候跑出来放松?莫安生耸耸肩,不置可否。
您是王爷您说了算!反正跟她没关系!
莫安生跟在夜九歌身后,开始打量起这东陵的集市。
她刚到的那天,累得半死,根本没心情打量,第二天去了宁姑处,也没时间看。
所以今日,才算得上莫安生到东陵后,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细看东陵风情。
这一看,大出莫安生意料。
北夜国的经济是五国中最不发达的,这个她一早就知道,但真正看到时,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毕竟这是北夜国的中心东陵城啊,又不是哪个边边角角的小城镇。
落后至此,也是没谁了。
即使是在临近国君万寿节的当下,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两边的商铺十分朴素简陋,品种也少,还有不少空着的铺子。
走了大半个时辰后,莫安生累了,小腹隐隐作痛,忍不住在后面叫道:“九哥,咱们要去哪?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