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揭露沈璋与沈太平关系的那天,夜九歌亲自上门来接莫安生。
莫安生将此事告诉了莫宅众人,小胖子和封岚双眼冒着光,表示要一起去看看沈璋的下场。
夜九歌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我只能带一人去,多了带不进去。”
莫安生抱歉地看看二人,在封岚气愤的眼神中,和夜九歌离去了。
等着夜九歌搂住她的腰,带着她潜伏在沈宅屋顶上时,莫安生磨牙:“这就是九哥所说的,多人带不进去的地方?”
夜九歌没有丝毫的愧疚,“这个地方是最佳观赏地,我亲自来探过的,确实只能蹲两个人,别的地方,效果不好。”
他长臂还搭在莫安生腰上,保持着带她上来时的姿势。
靠得太近,莫安生不舒服地想往边上移开些。
夜九歌手臂一用力,在她耳边轻声道:“嘘,别动,小心掉下去,惊到了沈璋。”
被他这一恐吓,莫安生便不敢动了,乖乖趴着一动不动。
温热的气息擦着耳尖而过,她只觉得那处曾被他咬过的记忆又浮了上来。
莫安生紧紧盯着下面夜九歌所说的房间,转移注意力。
见身旁的少年不再乱动,夜九歌满意地翘起了嘴角,心想着阿安的腰可真细,又细又软。
他悄悄地将头靠近莫安生,似曾相识的幽幽香气萦绕鼻端,夜九歌心猿意马。
他深吸两口气,那香气从鼻子进入到五脏六腑,传到四肢百骸,顿时变成一股热气,聚集到某处。
夜九歌惊诧此时自己身体微妙的变化,想离远些又舍不得,慢慢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就像那日喝了安月眉下过药的茶水一般,甚至比那日更让他沉醉。
“阿安…”夜九歌意乱情迷地喃喃道:“你身上擦了什么,好香…”
此时专心盯着下面的莫安生,并不知道夜九歌此时的变化,听到他的问话,小声回道:“没。”
这时下面有个纤细的黑影悄悄靠近那扇房间,莫安生的心顿时吊了起来,“有人来了,别再说话了。”
她盯着下面,身旁的男子却盯着她在黑暗中仍光芒万丈的双眸,以及如玉般洁白的侧颜。
过了一会,另一个高大的身形也进了房间。
此时夜深,万籁俱寂,房间里传来的男人女人的惊呼声,清晰地传到了莫安生耳朵里。
“怎么是你?”两人同时出声后又慢慢压低了声音,后来再说什么,莫安生已经听不到了,只听到女子小声地啜泣声。
这时,原本漆黑的房间里,突然灯火通明,两个拥在一起的男女剪影,映在纸窗上,在亮灯的那一刻,楞了片刻后,才突然分开。
然后,有七八个影子出现在纸窗上,有摇摇欲坠的,有愤怒得颤抖的,有怒其不争的,像看人影戏一般精彩。
“贱人!”一个陌生男子声音怒吼一声,对着那女人也就是沈太平的娘曲氏,大力一巴掌挥下去,力道之大扇得她立马倒在地上。
“打人的是沈太平的爹沈玮。”夜九歌突然凑近莫安生,对着她的耳朵小声道。
热气传到耳朵里,麻麻的,莫安生将头悄悄往边上一移。
眼见沈玮还要继续动手,沈璋忙伸手拦住他,“二弟,误会!”
“误会?都搂在一起了,还误会?难道非得亲眼见你二人躺在床上不可?”沈玮冷笑道:
“还有,刚刚大哥口口声声跟那贱人保证,定会医好‘我们的孩儿’,大哥当族长和各位叔伯是瞎了还是聋了?
先前我听了多少流言,可我从没放在心上,我敬重大哥你的为人,以为是外人想挑拨离间咱们兄弟的感情!
可如今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我的好大哥与我最爱的娘子,居然一早就有了苟且,还生了那个孽子!”
‘我们的孩儿’几个字,沈玮说得异常清晰大力,若是一般人听了,定会觉得是愤怒所致,但听在莫安生耳朵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被这么多人当场捉奸,又有自己真情流露时的言语为证,沈璋和曲氏根本无法再辩解,一个半躺在地上捂着脸,一个站在边上垂着头。
沈璋虽不是沈氏族长,但他是沈氏商行大当家,平日里在沈氏家族里说话,甚至比族长还有威信,令族长不得不避其锋芒。
如今沈璋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族长早就对其怀恨在心,自然乐得落井下石:“大郎,此事你可还要辩解?”
沈璋沉默着不出声,心知他与曲氏之事败露,今日定是讨不了好。
族长见其不语,也不再多问,直接道:“按照族规,族中妇人与人通奸者,浸猪笼,族中男子逐出沈氏,自此与我沈氏再无瓜葛!”
“不要啊,族长,妾身不要浸猪笼,不要啊!”掩面的曲氏听到此判决,立马大声哭叫起来。
“族长!”沈璋面色铁青,先前他之所以不出声,一是事实摆在眼前,二来便是仗着他是沈氏商行大当家的身份,以及他是沈凌如的亲大哥,安平侯府未来主子的亲大舅。
他冷冷道:“小侄虽犯了些错误,但请族长别忘了,沈氏家族这么多年来,是由谁在供养着?是沈氏商行!
还有三妹阿如,以及安平侯未来的世子,甚至于将来的安平侯,与小侄是什么关系?那是小侄的亲侄子!
族长是想从此以后,断了沈氏家族的锦绣之路吗?”
族长没有出声。
“大哥,”沈玮不阴不阳接腔,“沈氏商行不是你一人的,还有我!三妹阿如也不是只有一个哥哥,还有我!
就算大哥不在了,只要二弟我还在,这沈氏商行也好,与安平侯府的姻亲关系也罢,都不会断掉!
所以这一切,就不用大哥你操心了!大哥离开后,二弟我,定会将这一切做得比前更好!”
“你!”沈璋浑身一凉,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的亲二弟,会在他背后插他一刀!
他看看族长,又看看沈玮,突然明白过来,对着沈玮咄咄逼人,“二弟,今日这一切,是族长和你共同谋划的吧!
我和弟妹的事,你一早就知道,却隐忍不发,直到今日才设局让此事曝光在族长等人面前,是吧?”
“是不是又有何关系?”沈玮不屑嗤笑一声,“重要的是,你和那贱人做出了此等不知廉耻之事!”
沈玮一个转身,懒得理会沈璋,向族长一行礼,“多谢族长为小侄主持公道!为了表示小侄的感激之情,以后沈氏商行供给沈氏家族的银两,由每年的十万两,升至十五万两!”
这原本就是沈玮和族长商议好的,如今不过是将此过了明路,也顺便断了族长的后路。
好个二弟!居然拿他沈璋的沈氏商行中的银子,来讨好族长,一起对付他!
沈璋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沈玮的鼻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的曲氏,早在沈玮接腔沈氏商行并不是沈璋一人时,便已晕了过去。
事已至此,结局已定,原本看得十分痛快的莫安生,顿时没了看几人为了利益继续揪扯的丑脸的欲望。
她转过头,想对夜九歌说不如离去,哪知夜九歌此时离她很近。
她脸一转,唇便挨着他的唇,一擦而过。
莫安生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一片空白。
小眼瞪着大眼,能在对面男子幽暗的眼里,看到自己一脸的手足无措。
腰部传来一阵炙热,原本轻搭在莫安生腰上的手,不知何时加重了力度。
莫安生能感觉得到,夜九歌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双眸越发幽深。
她很快清醒过来。
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她微别开眼,装作若无其事,“九哥,看得差不多了,咱们离去吧。”
夜九歌却久久不动,他盯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叫嚣着、怒吼着,想要破笼而出。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容颜,莫安生大惊,顾不得动静太大,惊动下面的人,伸手挡在胸前,愠怒道:“九哥!”
那声薄怒清晰地传到夜九歌耳里,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意识到刚刚自己突然间失去控制的行为,夜九歌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此时却不是仔细思考的时候,夜九歌搂住莫安生的腰,纵身一跃,落在了沈宅外。
一落地,莫安生立马离开夜九歌,逃也似的,并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在另一边的阿归此时也跳下来,站到了夜九歌身边。
夜九歌摸摸鼻子,阿归在,不好多说什么,何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刚刚不受控制的行为。
“走吧,阿安,我送你回去。”
他在前面走,莫安生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了差不多二三米的距离。
不远处的阿归,奇怪地看着这两人。
刚刚在屋顶上不经意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阿归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到。
因而他很奇怪他的爷,今儿为何没有黏在莫公子身边,而是快速走在前面,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不过,这样才是正常的不是吗?阿归耸耸肩,不再多想了。
夜九歌将莫安生送到莫宅后,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道了句“早些歇息,我走了”就匆匆离去了。
莫安生忍不住撇撇嘴,刚才一副恨不得将她扑倒的样子,现在又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