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阿芸想要扶起周姨娘,哪知周姨娘似乎陷入了魔怔,浑身没了力气,硬是扶了几次都没扶起来,反而还弄疼了她。
不过这下倒是让周姨娘清醒了过来,然后瞬间满面通红,似乎才想起刚刚在所有姨娘下人们面前,被个老奴才推倒,丢尽了脸面。
她满肚子的火无处发,自己的丫鬟阿芸,偏偏连扶她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是让她火冒三丈,“没用的死丫头!”
周姨娘抬起脚,毫不犹豫地朝着阿芸的胸口大力踹去,阿芸一个不防,正正踢中心口位,踹出去老远。
阿芸只觉得口中一甜,刚刚被李嬷嬷大力扇了一耳光后的晕眩感,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一时竟爬不起来。
莫安生看到倒在地上的主仆二人,冷笑一声,懒洋洋道:“周姨娘,我这座小庙,可容不了您这座大佛。
请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莫安生的声音,重新勾起了周姨娘屈辱的感觉,她的声音冷如毒蠍,眼里泛着狠毒的光,
“小贱人,王妃护着你不愿相信,本姨娘就不信王爷也会护着你!咱们走着瞧!”
莫安生没有立刻搭理她的话,而是将这院子里扫了一圈。
然后走到先前被她举起的那把大扫帚前,犹豫了一下,拿起立在旁边的一根洗衣用的棒槌。
她走到周姨娘身边,蹲下身,面上带着笑容,可说的话却冷嗖嗖的,让周姨娘又气又怒。
“小贱人,你要是敢再出口不敬,信不信我莫安生打烂你的嘴?”
周姨娘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本想用身份来压压她。
可想起莫安生上次毫不手软地打了她一巴掌,便知这小贱人仗着有王妃撑腰,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周姨娘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此刻像淬了毒般,死死盯着莫安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莫安生对她的眼神毫不在意,甚至很好心地解了她心底的疑惑,“周姨娘,你知道为什么王妃会信我,而不信你吗?”
周姨娘狠狠盯着她,胸脯起伏剧烈,却不出声。
莫安生也没指望她出声,继续道:“之前宁王府思祭酒的事情,想必你身为周氏商行中人,多少有所耳闻吧!
不过,你知道那点子是谁想出来的吗?你知道导致高粱订单多了十倍的幕后黑手是谁吗?”
周姨娘心中突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有股冷气从后背直往上蹭。
莫安生看着她慢慢变色的脸,笑眯眯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思祭酒的幕后之人是我,而高粱订单多了十倍的幕后黑手,正是魏王爷!
这件事情,王爷一清二楚,所以你觉得王爷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那也不能证明你不是魏王爷派来的奸细!”周姨娘眼珠子飞速转动,狡辩道:
“兴许就是魏王爷与你合谋,他让人制造事端,然后你出面解决,好让你获得王爷王妃的信任!”
“嗯,你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莫安生慢条斯理道:
“但,你还记得魏王府二个月前,丝绸订单一下子涨十倍,亏了几百万两银子的事吗?”
周姨娘面色一白,这事她当然也听说过。
“如果我是魏王爷的人,自然会私下帮魏王爷解决此事,何至让魏王府亏了几百万两银子?”
“说不定,说不定,也是合谋,好取得王爷的信任!”
莫安生呵了一声,“高粱之事,涉及到一百五十万两的银子,丝绸之事,涉及到四百万两的银子!
周姨娘,多谢你看得起我莫安生,为了让宁王爷信任我,魏王府不惜亏损几百万两!”
周姨娘刚刚话一出口,已后悔不已。
周氏商行里,再得力的管事,一年也就能分到十万两左右。
莫安生一个小丫头,哪有这等本事值得魏王爷付出这么多?
哪有这等本事?没错,莫安生怎么可能有本事解决丝绸的事情!
周姨娘觉得自己又抓住了重点,头一扬,傲声道:“兴许是你根本没本事解决丝绸之事!”
莫安生大言不惭道:“我莫安生能解决高粱的问题,自然也能解决丝绸的问题!”
“如何解决?”周姨娘下意识问道。
她娘全夫人当初知道这事后,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有效的法子,这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有法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莫安生冲着她可恶一笑,“而且不管我能不能解决,总之你陷害我这件事情,王爷王妃定不会相信就是了。”
周姨娘原本气结,但听到莫安生后面一句话时,眼神开始闪烁起来,“谁说是本姨娘…陷害你?”
“你也承认是陷害,而不是我勾结魏王爷?”莫安生笑眯眯道。
这死丫头,居然在言辞中设下圈套,引她上当!
周姨娘正想说她是被她诱导而说出陷害两字,莫安生却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站起身,居高临下,摇摇手中洗衣用的棒槌,换回冷淡的语气,“周姨娘,请你立马离开我的院子,我这里不欢迎你!”
那神情似乎在说,如果不马上离开,她手中的棒槌可就不会客气了。
周姨娘气得面孔又爆红,却不敢再多说一句狠话,扭头对着不远处的阿芸大声道:
“死丫头,还不快过来扶本姨娘回去?”
阿芸在地上躺了这一会,已感觉好了不少,听周姨娘这一吆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周姨娘身边。
周姨娘边起边骂道:“死丫头,慢吞吞的,没吃饭吗?回去后看本姨娘如何收拾你?”
阿芸顿时觉得浑身又痛了起来,忙不迭道歉:“姨娘,都是奴婢的错,请姨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
等到周姨娘骂骂咧咧的声音消失时,莫安生长长叹出一口气。
终于耳根清静了!
闹腾了大半天,得好好休息一下!她抬脚向屋里走去。
“安生小姐,原来那思祭酒的点子,是您想的啊?”如玉跟在她身后,声音里难掩兴奋。
莫安生轻轻点点头,“嗯。”
“这么大的事情,您都不告诉奴婢的?”如玉得到确定回复后,又有些不满了。
安生小姐立了这么大功,她做为她的贴身丫鬟,居然过了这么久才知道,实在是太让人有些难过了。
“如玉,这件事情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莫安生转过头,对着如玉严肃道:
“你不明白为什么没关系,但你要相信我,该让你知道的,我会让你知道,对你没好处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哦,奴婢知道了。”原来安生小姐是为了她好才不告诉她,如玉心里甜滋滋的,转而又有些担忧:
“那您刚刚为什么要说给周姨娘听?让她直接去王爷面前告状不是更好吗?
王爷肯定不会相信她,到时候她失了宠,就不会再来找您麻烦了!”
“刚刚院子里那么多人在,周姨娘来这院子里闹的事情原委,很快就会传到王爷耳朵里。
周姨娘告不告到宁王爷面前,宁王爷都会知道,根本没什么区别!”
莫安生露出奸诈的笑容,“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当着周姨娘的面,直接戳破,让她没脸,是件十分酸爽的事情吗?”
如玉歪着头想了一会,嘴角咧开,发出愉悦的笑声,“好像是!哈哈哈哈!”
莫安生跟着大笑了两声,然后在心里道:周姨娘,接下来,还有你好受的!
下午的时候,后院里就传出周姨娘被禁足一个月的消息,理由是不敬王妃,造谣生事!
听说是宁王妃亲自去跟宁王爷说的,而后宁王爷直接下的命令!
后院的那些姨娘们,对于周姨娘是否诬陷根本漠不关心。
但她们却从此事中知晓,原来那个代掌家的莫安生,地位早已不一般!
原本还想着私下议论几句的,都三缄其口,闭而不谈,当那件事,根本未曾发生过,就怕祸从口出,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听说周姨娘在接到禁足一个月的消息时,当场气得打烂了屋子里所有的器皿。
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婆子没人能幸免于难,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惩罚。
莫安生知道后,心里呵呵两声:自作孽不可活!
——
七日后,被禁足的周姨娘,突然收到孙管事传来的紧急消息:
苏侧妃的绣像纨扇铺子里,今早请了马氏戏园子当街唱大戏,唱的主要是绣像上那些形象的戏,吸引了无数人过去。
而且马氏戏园子的当家,亲口承认,只有苏侧妃的几家铺子在生产出售绣像纨扇前,同他接触过,征求过他的意见,并支付了一定数目的银两。
此言一出,坊间立马认定苏氏绣像纨扇,才是最正宗的,全部都去了苏侧妃的铺子里,甚至不惜花多点银子。
而苏侧妃的铺子趁机推出了一套物美价廉的绣像纨扇,价格同周氏卖的差不多,样式十分相像,但所绣人物生动不少,特别是眼睛。
现在周氏新生产的五十万把绣像纨扇,虽还未完全制成,但该准备的原材料已经备齐,大部已上了绣架,每日均有几千成品出来。
到时候一出来便成了积压货,该如何处理?
孙管事不敢自作主张,只能让人递了消息进来,请周姨娘示下!
周姨娘收到此消息后,胸口骤痛之下,气得差点昏过去,清醒后第一时间就想离开屋子,去街上亲眼瞧一瞧!
丫鬟阿芸和林嬷嬷拼命拦住了她,“姨娘,这是王爷亲自下的禁足令。
您要是不顾王爷的命令,出了这屋子,就算王爷到时候不将您送回周府,也定会对您失望,不会再宠爱您!”
“王爷如今还要靠着咱们周氏商行呢,怎么可能不宠爱本姨娘?”周姨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