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笑了一声,说道:“刚到太守府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我端起来没喝,只说正事,“刚才我和林大人商量过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可以解除了,是不是安心了很多?”
李慎愣了一下,说道:“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我抬起头,放下手里的茶杯,直视着李慎的双眼,说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趁人之危,我知道,李大人嘴上不说,但他之所以答应婚事,其中必然有我救他性命,又医治了大表哥和夫人的原因,自古行医救人拿的是真金白银,李大人要是感激,可以多给我些诊金,总不能拿你这个大活人去抵。”
李慎顿了顿,说道:“我没有这么想,何况成婚是结两家之好,只要门当户对,脾性相合……”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明明想做李寻欢,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李慎呢?”
李慎沉默了。
我坐在椅子上,拉了拉他的手,仰着头看他,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两个人没有感情或者只有一方情愿的婚事就算能过到白头,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慎好看的眉头蹙起,说道:“可是这太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假如我是男儿你是女子,旁人只能说我人品正直,不管是感情还是婚约,都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聚散分合,人生常态,于你于我,何来委屈?你觉得我委屈,只是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友善,而非我真的委屈。”
李慎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霜儿,你当真是……”
他没有当真得出来。
也许是找不到形容词形容我这样的惊世奇女子。
我站起身,抱了抱他,说道:“好了,多想无益,过些日子休沐,再带我去玩吧。”
李慎笑了,说道:“好。”
我也没有找到形容词形容他那一笑。
怎么说呢,万里雪原上的第一缕阳光,带着桃花香气的拂面春风,一夜乌云遮盖,快至破晓时一抹云后的月色,这是我后来琢磨着想的,当时我就一个想法。
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第二天跟我解除了婚约。
他爹老李探花还分外不乐意。
林大人其实也是不乐意的,但他比老李探花好得多,确认了我的心意之后就放开手随我去,老李探花则没什么风度地回家打儿子。
我也是到了晚上来找李慎的时候才知道的。
李家是有家法的,老李探花这回来得比较急没带,于是因地制宜找了根椅子腿,亲自上手打了李慎四十棍子。
我来的时候,李慎正趴在床上姿势别扭地看书。
看的是《水经注》。
我差点没给他气笑了,一把夺过书,“还看,嫌自己屁股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