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馥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做木活不比做鞋子难,很快就能做好的。”
周显义重点跑偏:“你做鞋子很累吗?累就别做了。”
董馥梅难得被人用话噎了一下:“……不累。”
“我是说做木活很简单的,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自己做不仅能省钱,关键是免了不少麻烦。淘换家具票多难啊,找人打也不容易呢。而且一口气买那么多也引人注目的很是不是?”
“最近那些路上戴着袖标搞风搞雨的红袖兵你看见没有?冲进领导干部家打砸抢,有点花纹的东西都给算进学习资产阶级的奢侈作风里了。咱们工农家庭是还没轮到,但谁能保证他们砸完领导不会顺带砸砸普通老百姓?我们还是要低调点。”
董馥梅后面的话一说,周显义也觉得对。可是在觉得对的同时,他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到了临睡前他才反应过来。要说要低调,盖二层的砖瓦房,又阔到一个孩子一间房,怎么也不算低调啊!
周显义睡不着了,忙把他想到的东西问出来。
没成想董馥梅反倒奇怪的看他:“盖个新房子而已算什么?大队家里有闲钱的不都盖房子吗?城里的工程队也一直在盖房子啊!”
“这不一样吧?”
“哪儿不一样了?”董馥梅看得通透。被批被砸的人家有问题的有,可没问题的也遭灾是为了什么?
一是人家的位置有人惦记,二是人家的家产有人惦记。
他们家这点东西在有钱有权的人眼里屁都不是,没必要惦记。至于没钱没权的人惦记,谁还不会巴结人了呢?
真要有人针对他们家,他们家也可以送礼保平安啊。没钱没权的人家能拿出讨好人的东西肯定没他们家多!
真要说起来,比起新盖的砖瓦房,更危险的是她这张脸。不是董馥梅自负,她对自己的脸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要是有哪个有权有势的领导看上她的脸要搞他们家那才是完蛋呢。
这点董馥梅觉得就没必要说出来让周显义担心了。她不是爱出门的人,领导也不是都是色胚,事情发生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要是真发生了……她就去给人扎几针呗,多大点事。
周显义也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谁也没规定人家闹革命的时候他们不能盖房子啊。砖厂生产出砖头、水泥厂生产出水泥不就是给人盖房用的么?
要是有人疑惑他家的钱哪里来?
还不兴是他们家多年的积蓄了?
说到最后周显义脑子更迷糊了。盖房子好像是高调的事,可这么一说又很正常并不高调的样子,完全不需要担心。
相比起来买家具花销没盖房子大,却反而要更低调些,就很奇怪。
周显义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董馥梅自己做家具的要求。
既然答应了那就只能去做了。在新房子通风散气的时候,他就去木材厂想法买了木材来放在新房子的院子里。董馥梅上午和下午就来这做家具,做好了直接装房间里去。周显义每天下班都会来接人,有时来得早还能帮着打打下手。
然后他就被董馥梅利落的锯木头、削木头、刨木头……的英姿刹到了。那潇洒的动作,那准确的拼接!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年木匠!下手够稳、够准,就连刨出来的木花都是完美的形状!
他的梅子还真是超乎想象的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