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蒋母打好的腹稿消散大半。
乔夕茵看着她,表情无辜惹人怜,声音柔弱,似乎她是被欺负狠了的一方。可态度又诚恳,公事公办,看着还令人于心不忍。
“还在考虑,”蒋母顿了顿,僵着脸堆起微笑,“不过,我们这回是专程来感谢乔老师的。这是我的爱人,也姓乔。”
这乔老师怎么总喜欢以一副柔弱的模样示人?
好像不论跟她说什么都占不了优势,因为她从始至终都处于弱势,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乔先生?这太隆重了,”乔夕茵面露受宠若惊之色,“哪需要二位一起来……我是他们的带队老师,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做什么都是本能反应罢了。”
终于说到正事上,蒋母的态度也缓和不少,看得出来有几分真诚:“我们家只有妍妍这一个女儿,我真不敢想象她出事的样子……老实说,乔老师,妍妍从小都是人群中出类拔萃的。我们之前做的那些,都是父母的望女成凤之心,希望乔老师可以理解。”
竟是在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解释了。
乔夕茵小幅度地挑了挑眉。
她把注意力落在乔父身上。
她当然知道面前站着谁——她的生父,乔良志。只是这位生父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摆出的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也是,毕竟距离他们分开,应有近二十年了吧。
原本期中考试以后才会发生的见面,果真是提前了。乔夕茵在想——乔母现在在哪里?
糟糕了,可千万别在这时候进来。
乔父附和着蒋母的话,爽朗地笑笑,“这也巧,我和乔老师都姓乔。这是我的名片,人情是我们欠乔老师的。往后有什么帮的上乔老师的,打个电话就好。”
乔夕茵身份特殊,这名片她当然不会接,乔父便将名片放在床头柜上。
乔良志——她瞥见了名片上的名字。
随后,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乔母走在前面,说了一句:“茵茵,有几个你们学校的老师来看你……”
她的瞳孔涣散,在乔父的身上聚焦。
乔父的反应比她更大,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乔……乔夕茵?”
乔夕茵,是他女儿的名字啊——当时取名字,他和乔母一人填了一个字,他写了晚霞的“夕”,柔软美丽,乔母写了一个“茵”,是希望女儿永远活力美好。
乔老师的全名竟是叫乔夕茵么?
那——那这个女人——
蒋母也是精明的,眯起眼睛打量着乔母,先前那一点柔和又转为尖酸刻薄:“良志,你前妻?”
乔父脸上堆着笑,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又听见她说道:“你就是当年带着女儿抛弃忘了的那个女人?”
完了。
这下完了。
当年乔父为了博取蒋母的同情,以显示他对这段婚姻的忠贞,他把事情颠倒过来——乔母心性恶毒,在他落魄时毫不犹豫地跟他离婚,还夺走了女儿的抚养权。
那时候蒋母有多感动,忙说他一定可以与她有一段美满的新生活。
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了。十六年都相伴而来了,他的故事,蒋母早已置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