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打算听当事人口述,太伤人伤己。
五人相对无言,默默走路。
一个小时眨眼过,几人很快到了昨天傍晚,翟丹观望布置黑火网的地界。
黑火网依旧在燃烧,空中却没有什么人头鬼了。
宝山医院源头消除,阴阳环境恢复正常,聚形的魂灵复归大地。
然而,几人没想到的是,有两道人影立在黑火网之外,阴仄仄望着。
明越:“……”
明越妈鸭一声,立刻准备抱头鼠窜,吓得其他四人赶紧拉起阵势,问怎么了怎么了。
原来是明业和周庐。
两人,一个打伞,一个负手站着。
鬼知道大半夜的,这俩站了多久。
鬼知道晚上打什么伞。
不远不近,明业发出一声冷笑,方向精准,传进明越耳中,寸极了。
他长得很好,眉骨沉沉,五官深刻,面色苍白,像只吸血鬼。
和明越一样,祖传的好基因。
但是,比他面目更夺人的,则是他身上逼人的气魄。
像是黑天大地上一把燎原大火,苍白色的。
周静仁蹙眉。
家中有哥在斩鬼师协工作,对明业的大名如雷贯耳,这会儿透着月光和黑色火焰,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敢问先生是?”
明业冷淡回答:
“金陵城北。”
“明家明业。”
周静仁:“……”
其他几人:“……”
几人顿时作鸟兽散,呼啦闪开,将小老鼠明越暴露出来。
明越先是紧张地看看周庐,看他撑伞手臂稳健,保证没有将明业的影子暴露在月光下,她才敢抬头讪笑望明业。
明业轻声开口:“月亮,这就是你说的——”
“——宝山班级聚餐?”
明越:“……”
明越现在真希望自己和那些人头鬼一样,沉入大地深处,再不睁眼。
“对不起,哥,是宝山医院闹鬼了。”
“我手痒,就跟着来了。”
“有前辈罩着,就……”
明越站在黑色火网旁边,低着脑袋瓜子,诚恳认错。
明业心中叹气。
雄鹰不用等待翅膀自己长硬,她会用风雨搏击,来加速自己的成长。
他拦什么?
拦得住什么?
明业手一挥,一阵黑色微光闪过,黑白无常布的魂火网竟瞬间消融,逐渐消失。
后面几个学生:“……”
目瞪狗呆。
明越很自觉前进几步,将狗头伸好。
明业居高临下看她。
耳光并没有落下来。
“跪祠堂,三天。”
“将宝山的事情整理好,从祠堂出来,我要看。”
明业这样说道,自己接过周庐的伞,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这大半夜大荒野,他想跑哪儿去。
明越内疚地低着头,脸都红到脖子了。
周庐立在明越面前,低声温柔责怪:
“二老爷,您太莽撞了。”
“不回来吃晚饭为什么不回宅子个电话呢?”
明越憋着气,脑海中徘徊地都是明业刚才失望而慨叹的目光。
委屈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她小声说,心脏皱缩难受,“……医院里没有信号。”
周庐叹口气,伸出冰冷的手摸摸二老爷狗头。
“下次请不要这样了,二老爷。”
明越憋着泪花子,拼命点头。
身后几个学生没心思看这出亲情戏码,反倒一个个面色难掩惊恐的互相对视:
‘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
‘这,这这这明越家的管家!他他他他!’
‘他他他他没有影子!’
‘上天吧日狗!’
果然如此。
白亮月光下,周庐慈爱地抚摸明越头顶,青白色的脸皮扭成一个笑容,像是带着一张死亡面具。
而他的身后,是光洁的旷野,没有丝毫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