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觉着,是时候该走几步棋了。
这日正是重阳节,皇后在杏花春馆里设宴,备了重阳糕,菊花酒,羊肉面和秋蟹,招待一众嫔妃和公主、福晋。
弘昼的福晋吴扎库氏有了身孕,忌口不少,秋蟹菊花酒一类都不敢用,只能用些青菜和面食。
钮祜禄氏坐在距离皇后不远处的地方,轻声同李氏说着些什么,说到高兴之处还拿酒杯轻轻碰了一碰,看着甚是亲昵。
耿氏对儿媳频频投去关切的目光,吴扎库氏对耿氏报以微笑,也是和谐得很。
武氏就在那里傻坐着,不知道想什么,就连皇后抛出梗来,她都没怎么接住,几个小嫔妃奉承不到点子上,倒是静仪帮着皇后打了几次圆场。
皇后突然对四爷宠闺女的行为有了很大的认同,越发觉得这个闺女是个亲人,是真正的自己人。
把静仪当做自己人的皇后对着静仪十二分的关切道:“蟹子生寒,不可多吃。我那儿还有几包上进的燕盏,你带回去,趁着年轻,多补补身子。”
静仪正将剥了一半的蟹钳含在嘴里,听得皇后点名后,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终还是忍痛将蟹钳搁在了身前餐盘中,款款儿起身:“谢皇额娘。”
明明是皇后举办的宴会,皇后到了后面脸色却越来越黑。
皇后应该正处在更年期,静仪隔得老远能感觉出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火气。
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太医、四爷和弘昼的配合,旁人无能为力。
天气渐渐转冷,难民安置的问题又提升了日程。
十月,四爷派遣弘时去了河南,监督解决难民安置的一系列问题。
四爷近来对弘时评价很高,弘时去了河南后,四爷光对着静仪就夸了她这个三哥两次,不光办事能力提高了,就连折子也写得长进了,不知道是不是师爷的功劳。等他回来朕要给他封个贝勒。
李氏封了贵妃,弘时得了阿玛青眼,傅文的工作正在收尾阶段,预计半年后就能成型,静仪随着阿玛和额娘住进了园子,在“万园之园”的精致里流连……一些都有些顺利得不可思议,静仪几乎日日都处在一种愉悦而轻松的情绪当中。
谁知好景不长,刚刚进了十一月里,河南那边就有八百里加急来报,三阿哥染上了时疫,病重不起。
李氏知道消息后,当场就崩溃了,静仪知道消息后,寸步不离地守着李氏,嘴上安慰着额娘,心里头却在打鼓。
弘时的人生轨迹较历史上终于有了改变,这都雍正八年年底了,弘时还好好的,上天会不会再叫弘时过了这一劫呢?
四爷被李氏的情绪所感染,这几天嘴上都急出了一圈儿的火泡,眼睛底下也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可见也没少比李氏更担心弘时。弘历刚从浙江出差回来,四爷的意思叫弘历马上带两位太医去河南跑一趟,一则看看弘时病情,督促太医救治,二则接棒弘时未完成的事宜,把事情办漂亮、办圆满。
可李氏还是不放心。
四爷完全能够理解李氏的心情。虽说在他眼里,弘历几个都是正直纯良的好孩子,对于病重的兄长一定能体贴照顾,不会趁人之危,起什么歪心思。
可先帝时候“九龙夺嫡”的激烈争夺历历在目,历史上为了储君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的皇子比比皆是。他和十四是一母同胞,尚且闹得如此境地,弘历不是李氏亲生,李氏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
四爷安慰了李氏几句,看着李氏把汤药用完,才起身出门,准备回九州清晏。
四爷出了绾春轩没走多远,就听得后面静仪唤他“阿玛”的声音传来。
四爷回头,见静仪一路小跑着过来,不由蹙起眉头叮嘱道:“跑这么快什么?仔细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