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昊天无话可说。
他认识柳竹安这么多年,应该说早就习惯了他的行事作风。他这位学弟,从来都是不合群又格外显眼的那一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简直——
算了还是不说了。
宋昊天咳嗽一声,也懒得管自己会不会被讹一笔,就是因为此刻模糊了的视线,有点心疼自己碎成渣渣的眼镜:“行行行,你是boss你说的算,赔就赔。”
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刚刚的话题:“你说准了,是吧?”
瞧着这么情绪化的宋律师,柳竹安才明白过来,柳霸总为什么信任这位宋律师了。
他们好像,是朋友。
宋昊天没了眼镜,看东西都有点模糊。
他又回到柳竹安的书桌前,摸索两遍,才把刚刚拿出来的录音笔握在手里:
“你刚刚的话,我可是录音了。”
柳竹安:“我说话算话。”
宋昊天:“是吗?要我跟你翻旧账——行行行,我不说了。”
宋昊天心满意足地把录音笔塞到口袋里,重新在沙发上落座。
他向后一倚,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眯着眼睛盯着柳竹安瞧,和一开始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没了电话中那种疏离感,宋律师也从一副社会精英的做派,变成了和柳霸总关系还不错的老朋友的样子。
“你想开了?”他问,“我之前劝你你那么长时间,结果你说什么都不信,你现在怎么突然想开了?”
他说的这几句,足够柳竹安做出些判断来。
第一,柳霸总写了遗嘱,遗嘱的受益人是白梓怜。这件事,不管是剧情梗概还是柳霸总自己,都没有提过。
第二,白梓怜肯定有哪里不对,至少宋昊天发现了,但是柳霸总不听。
可是,就柳竹安和柳霸总那短暂的接触来看,柳霸总……哪里像是非常好被糊弄的样子?
脑内思绪沸腾,面上的柳竹安只是静静地盯着宋昊天看,看得宋律师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才淡定道:“白梓怜怀孕了。”
宋昊天皱眉:“哦,白梓怜怀孕了。”
他安静了三秒,冷静范消失不见:“什么!?白梓怜怀孕了?!”
他刷地站起来,一脚踩在被他无辜砸在地上的咖啡中。
短短十分钟里,宋昊天的形象已经完成了彻底的崩塌,他脸上还挂着不敢相信的表情,脚底一滑,脸朝下,摔了个惨。
柳竹安都在心里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替他疼。
宋昊天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自己一塌糊涂的胸口。他身上这件熨得笔挺的白衬衫已经染成了咖啡色,在胸口湿哒哒的黏成一团,尴尬又好笑。
噗哈哈——
柳竹安:“咳。别看我,我没笑。”
然后:
“看在你主动擦地板的份上,刚刚的债务抵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