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莫无轻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甚是诡异,极似疯癫,听着甚是瘆人:“这下好了,肉没了,全没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去赌?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全家都去死好了……”
“无轻!”许韶林呵斥莫无轻,但见到他两眼通红,泪流满面的模样时,他又舍不得说他了。
“爹,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黛愈听愈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唉!”许韶林又一次叹气,“前日里,你堂婶们过来,爹就把肉给了她们……”
“为何要给她们?”莫黛一个没忍住,也吼了出来。
从莫大溪的记忆里她了解到,莫大溪和莫无云三兄弟死去的娘莫阿花有两个姐妹,三个兄弟,大姐莫阿春,四十岁,妹妹莫阿兰三十四岁,大哥莫阿牛三十八岁,二哥莫阿山三十六岁,五弟莫阿树三十二岁,三兄弟嫁到刘家庄去了,甚少来往。而莫阿春和莫阿兰则住在莫家村的村东边,与莫大溪家相隔了十来户人家。
莫阿春长得五大三粗,相貌一般,为人吝啬小气,最爱贪占小便宜。莫阿兰长得也比较壮实,但比莫阿春要好看些,此人城府极深,通常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实则内心里却奸猾得很。
在莫大溪的记忆里,这两位堂婶全都是势利眼,对莫大溪一家人尤其不好,在莫阿花死去后,生怕许韶林会跟他们借钱接粮,平日里从不涉足莫大溪家,与莫大溪家撇得门儿清。莫大溪对这两人是又恨又怕,是以,刚才听到许韶林说将肉送给那二人了,莫黛感同身受地替莫大溪吼了出来。
许韶林被莫黛这么一吼,整个人都不禁抖了抖,随即便两眼一酸流下泪来。是了,他怎么就忘了呢?莫大溪平日里就是这么个动辄就冲着一家老小爆吼的混人。莫无风正绣着花,因为心里不安,不时地刺到手指;莫无云不为所动,整个人淡定如老僧;莫无轻有一下没一下地劈着柴,整张脸绷得死紧。
片刻之后,许韶林依旧未听到莫大溪的敲门声,心里终归是有些放不下,再次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拄着拐杖去开门。
许韶林一拉开门,便见到莫黛正安静地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嘴里衔着一枚老槐树的嫩叶,眼睛望着天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那侧脸甚是安详,抱膝坐在石墩上的身影显得瘦小而孤寂。这么看着她,许韶林心里对莫大溪有再多的埋怨也在此刻不知不觉地消失了。终归是自己的孩子,还能真的记恨她不成?
“大溪……”许韶林出声唤道,声音显得很没精神,脸色更是疲惫不堪。
“爹!”莫黛回神,转头看向许韶林,笑着说,“我回来了!”
她坐在这里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明白莫无云为何会如此对待她,莫非是因为她接连三日不回家的缘故?可是她已经事先派人通知他们了,难道是报信人未将她的话传达到?
“回来,就好……”许韶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甚是复杂。
“爹,三日前可是有人来传信说我要在福满堂呆上一段时间才回来么?”
“有……”许韶林不想再忆起三日前的事情,因为那简直就是场噩梦,先是莫桂花神思恍惚地来说莫大溪又跟别人赌上了,且把野猪肉和鸡蛋全都赌输了,接着便有人传话说莫大溪这几日都不回家,传话人似乎还说了其他事情,但他当时早就被莫桂花带回来的消息给震懵了,压根儿就没心思细听。
见许韶林只是草草答应了一声便走回院子,莫黛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说,只是背着东西跟着进了院子。
这厢,丸牛一见自己的原主人终于被放进来了,呼啦一下便从柳条篮内蹿出,瞬间便飞奔到莫黛的脚边,用脑袋使劲拱莫黛的脚踝,边拱边哼唧着告状:女人,你终于知道回来了?你可知这连日来你大相公是如何虐待我的吗?他每顿都克扣我的口粮,而且还不给我好脸色看,我真是受够他了!你可得好好管管,这妻纲不振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