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蓦的止住，“嘭”的一声巨响，整条船剧烈摇晃，红酒的杯子倾斜掉落在地上，天旋地转，周围响起了尖叫声，整个船板发出崩裂刺耳的声音，所有的东西都朝一个方向落下。

混乱中叶青筠也不知道撞到了哪，手脚瘫软爬都爬不起来，隐约听到叶一曼的声音，但那声音恍若在远方，慢慢消失。

“醒了。”

等叶青筠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马半农凑近的大半张脸，她下意识抬手推人，直起身子的时候喉咙发痒，胸腔里弥漫着泥沙让她整个脑袋晕乎乎的。

她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会，再抬起视线看到的是一个浅滩，滩边的案上歪七八扭的坐着不少人，都是一身的水，浑身狼狈，而站在她旁边的马半农倒是衣裳清爽。

“叶青筠，你说我俩是不是他娘的有缘。”马半农比之前更黑了些，他摸着下巴，笑得痞气，说话间就伸手来拽她的胳膊，“这鸟都不生蛋的地方，老天爷都把你往我跟前送。”

“放手。”叶青筠蹙着眉，纯黑的头发因湿润贴在脸上带着丝羸弱，挠的马半农眯了眯眼。

他松手把人放开，笑得高深莫测，“不跟我走，行，我放。”说完转身走了。

轮船被一伙土匪袭击，船上活着的人都四散到了这个浅滩上。

到了夜晚所有的人都围坐在一堆火前，有老人有孩子，叶青筠蹲在角落，身上的衣裳早干了，她抬头向不远处通红的火把看去，马半农一伙正聚在一起喝酒烤肉，和她们不同，这伙人是专门到这个浅滩上来了，他们带了充足的食物，武器，还有一艘船，而且看那些帐篷，显然他们已经来这有一段时间了。

“妈妈，我饿。”对面食物的香气让一个小孩拽着自己的父母撒娇，但这荒无人烟，甚至不知道此时在哪，马半农一伙明显不好惹，他的妈妈没办法给他弄到吃的。

大伙就这么过了一夜，翌日，天渐明的时候，叶青筠蹲在树下看周围的人都在浅滩边捡东西，浪花把船能用的东西卷上了岸，他们在找有什么可以吃的，也有不少人去找了马半农商量借船，毕竟要在这等人来救还不如直接坐船回去来的容易。

“借船？”马半农理了理自己的褂子，给了说话的老爷当胸一脚，“什么玩意，来和我借东西！”他说话忽的止住，浅滩附近的树林里一抹青色的身影笨手笨脚，有些狼狈的钻了出来。

叶青筠一早就进了这附近的树林，此时她怀里拿着几个果子，一侧的腮帮子鼓鼓的，和马半农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咔咔几下把果子吃的只剩下个核，移开视线躲到了一块礁石后面。

“小筠！”

礁石不远处叶一曼的声音传来，和她一块的还有不少人，这附近有不少小岛和浅滩，他们昨夜在岸上窝了一夜，看到这个位置有火光，但大晚上的人没人敢动，今天天一亮才过来。

“你吓死我了！”叶一曼一脸的苍白狼狈，看到她眼含喜意，不说是她，其他人也差不多，谁都不知道轮船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没事。”叶青筠把手里剩下的果子给她，看到了在叶一曼身后的叶雅姝，舒婷几个，除了她们还有不少教会大学的学生，这几个学生饥肠辘辘，昨天受了惊吓，到现在肚子早就空了。

有几个男学生聚在一起打算进林子里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他们在学校学的东西在这个浅滩上都用不到，为今之计是填饱肚子，等人来救，也有聪明的，用自己身上的值钱的手表挂坠去向马半农一伙换东西。

换到了几盒猪肉罐头过来，那罐头放平常他们是不稀罕吃的，但这会饿了都觉得好吃，叶雅姝不乏献殷勤者，有几个男同学就把换到了罐头分了一半给她，她温温柔柔的推拒了一番，最后不得已收下，然后得意的朝叶青筠的方向看了一眼。

叶青筠懒得理她，她早上进树林里摘果子，腿上被挂了不少红痕出来，这是她正抱着自己受伤的手和腿看，眼眶渐渐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