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模样嘛,高高兴兴去练剑打架,赢了仰天大笑,输了也不着恼。
这才对。
想什么众生皆苦,想什么天下荣辱?
越霜江回去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了落永昼的想法,问他是怎么莫名其妙地蹦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
要说做人间灯火,要说拯救苍生,也该是人家从小长在富贵堆里顺风顺水的去嘛。他们得这个世界的钟爱,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好,理所当然对这个世界有感情。
你说你落永昼,一个无父无母,自小漂泊的,去凑什么热闹?
落永昼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一板一眼地回答他:“是您说要让我好好上进,不愧于心的。”
整天在祁横断耳边那么念叨也没见他多在乎反而被当成耳边风的越霜江感动了:“我说的你就听?”
落永昼很奇怪望他一眼:“不然呢?”
越霜江:“……”
他彻彻底底地被感动了。
实际上他说这话,最多是想让落永昼练功别偷懒,好好练,专心致志,结果却被落永昼掰扯到了天下去,还甘之如饴。
这是怎样一种精神?
祁横断那厮给他跪十次都不够的!
话是这样说,感动也是的确被感动了,但越霜江什么也没说。
他甚至有意地放纵落永昼,不再给他疯狂灌输自己的心灵鸡汤和越氏成功秘学。
毕竟这天下有点重,并不是随随便便好扛的。人间灯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点的。
如果可以,越霜江宁愿希望这天下不会出现被人人趋之若鹜的,点燃人间灯火的英雄。
毕竟对天下人来说,那是大好事,什么重的累的不堪承受的都能往他身上放,自己两眼一闭,万事不管。
可对那个人来说何曾公平过?
越霜江更希望那个人不是落永昼。
毕竟比起天不落的人间灯火落永昼,他情愿落永昼是能把人气得横尸当场,立刻断气的祁横断第二。
于是越霜江分外纵容落永昼,一滴鸡汤都没给他灌过。
于是落永昼渐渐地变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见人拔剑,有事也拔剑,走哪哪拔剑,走哪哪的账单往白云间寄。
把越霜江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打哪哪儿都悔不当初。
终于有一次,在落永昼又砸了某某宗门打了某某少主寄来了某某数额的账单的时候,越霜江按耐不住爆发了。
他愤怒地将账单甩到了崔无质与祁横断两个人的面前,愤怒地戳戳戳,恨不得捅出个洞来:“你们看看!你们惯着的师弟!”
崔无质略微有些惊喜:“怎么?是阿昼来信了吗?他一贯口无遮拦,师父你莫与他计较。”
越霜江:“……”
他的确不想和落永昼计较。
可他与账单不得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