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魔主

就像他想落永昼活,因为祁云飞也没有理由杀落永昼是一个道理。

少年的坚持这样简单,也这样固执。

穆曦微忽地迎光一笑,俊秀容颜哪怕在血污下依旧耀目逼人:“再者,晚辈先前答应拜他为师,为人弟子,怎可不发声音?”

少年意气是最热血上头的愚蠢冲动。

也是最能吹进落永昼心底的柔软春风。

落永昼微微地无声叹气。

他原是想拔剑,教一教祁云飞尊师重道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可是被穆曦微这样一打岔。

落永昼心软了。

捕捉到他情绪的起伏,另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心田里悄然滋生开来,渗透进脑海,叫落永昼心生错觉。

仿佛他真是剑圣本人,祁云飞是由他亲自教导,羽毛嚣张,却并不讨人厌的小崽子。

远远要比一个拿剑指着他,态度恶劣的晚辈来得鲜活,来得有血有肉。

他记不起有关于祁云飞的回忆,但行为间已不受控制地被那种奇妙的共情影响。

落永昼下意识抬手轻拨开祁云飞剑锋,失笑道:“都多少年了,你这动不动爱拿剑怼人的老毛病依然未改。”

祁云飞居然任由他那么拨开了剑锋。

他怔怔然望了落永昼好一会儿。

他从那张美得惊人的面容上望见秋水映明月,琼花盛飞雪,望见人世间一切至美之物。

也望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哪怕面具常随身侧,不见真容,依然无损他人世至美至高之物也无法企及的风姿。

他闭了闭眼,冷硬似寒铁的声音里有一瞬的滞涩,对穆曦微道:

“你随我去升仙台上参加这次的天榜试。”

仙道中有两大盛事。

一是百年一次的升仙台,仙道六宗四姓携底下大小宗门世家无数,广开山门,天下有灵根的凡人子弟,修仙后裔,无论男女老少,高低贵贱,一律招入山门。

二是三百年一次的天榜试,广邀修仙界中三百岁以下,化神以下的修士前来参赛。

由于这两场盛会于同月同日举行,每隔三百年,升仙台与天榜试皆会重合一次,更是让仙道中人能津津乐道上三百年的大事。

六百年前的天榜第一,是剑圣。

那任天榜前十是数千年来最辉煌的一任,除却身死者,余下人皆成为了天下前十的陆地十神仙。

思及此处,祁云飞更哼道:“你小子若是拿不到天榜第一,我亲手了结你性命。”

穆曦微是那个人执意想救的人。

假如那人活着,穆曦微定被他收入门墙。

他的弟子,连天榜第一都拿不到,多丢他的脸?

穆曦微:“……”

祁云飞大乘境界待久了,估计是对自己的筑基有点不切实际的期望。

那可是天榜试。

一手一把少年天才,金丹遍地走,元婴不如狗。

他去天榜试是去花式挨打,还是去给他们勇当垫底?

不如被祁云飞现在一剑结果来得干脆利落。

想是如此想,穆曦微依旧抬起眼睛,极认真地回答他道:“晚辈不过筑基修为,第一是绝不敢奢望的。但前辈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晚辈即便不惜性命,也要全力一试。”

他一贯是这样的少年。

不是不知道世事艰难险阻,不明白天不遂人意。

而是尽管了然于心,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依旧敢想敢做,不吝尝试。

左右离天榜试仍有半月宽裕,祁云飞不缺那点时间,穆曦微又实在伤得太重,他们三人索性在当地寻了家客栈,预备先让穆曦微养两天伤,再行赶过去。

落永昼自然是一起跟着,泰然自若:“我徒弟的事,即是我的事,怎么能不跟着?”

他不再执着于要在穆曦微和祁云飞面前证明自己身份。

以原主对祁云飞的感情来看,他们绝非是几年见不到一面的普通师叔侄。祁云飞竟认不出他…定是有极大的隐情在内。

加上《天命》中作者提到过剑圣百年隐世不出的伏笔,落永昼决定先静观其变。

是什么能让十圣之首,天下第一隐世百年?

落永昼不知道。

但内中牵连,定然不浅。

他思绪转过之间,嘴上又道:“而且我答应我徒弟要去替他向西极洲、归碧海与魔族三家好好问一问追杀原因,讲一讲道理,自然是要跟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