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秋胧重新在桌子旁边坐下来,身着素净布衣的俊俏少年端着水杯过来很自然的放在秋胧的手边,女子示意小弟子在一边坐下,回头继续对着李儒温声道:“是我太强求了,你化作人形之后本来就不擅长人族的生活习惯,若是原来模样的说不定话还好些,怕是这些日子能避开董卓那边的人也是委屈你了。”
李儒低声道:“为主公效力,小的自然没有任何的怨言,也谈不上什么委屈。”
秋胧闻言便笑:“行了行了,也不必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里不过我们几个人而已;你看着卞留,这人我看了,是王司徒家的门客,既然能跟着你到这里估计也是盯了些日子的,我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不需要担心。”
“玄姬……你早些回来好不好?”
少年期期艾艾的叫着她的名字,女子眉头一蹙,神情略有几分无奈:“说了很多次了,这里要叫我师父,你也不是原来的你,如今的你叫卞留不是刘辩,是我的弟子卞留,记住了吗?”
“哦。”卞留眼睫一垂,委屈应了。
秋胧并不是十分好奇为何卞留始终不愿意叫她师父,不过师徒相称对她而言总归是方便些的,这一点她必须要让卞留改过来,至于这小子心里怎么想愿意不愿意,她倒是不太上心。
在她看来,让刘辩叫自己一声师父,也算是施舍性质十足地给他先祖一个面子,好歹也是找人压了她两百年不是?就是不知道如果刘秀泉下有知自己不争气的后代竟然有机会叫她师父,到底是生气多一些,还是幸灾乐祸多一些。
眼下时当二月,董卓先是废立皇帝,又差人绞死了宫中的何太后,自此后每日出入宫闱,掠走无数美貌宫女,更是夜夜宿在龙床上,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麾下兵将更是肆无忌惮杀伐掳掠。二月社祭,人民齐聚庙会附近举行宴席酒会等等,原本好好地社祭;董卓竟然就命军士将这些无辜百姓系数围住,尽数杀死,掠走妇女财物,将她们装载车上,男人砍去头颅悬在车下,连夜回城,对外只是扬言自己杀敌剿匪大胜而回;在城门之外毫无顾忌的焚烧人头,将掠来的妇女财物分赏下去。
——这般残虐无道,简直令人闻之惊骇。
秋胧走在街上,正好瞧见一辆马车从面前而过,车轴上血迹斑斑尚还新鲜,瞧着就让人胆战心惊;过往行人纷纷避让,连一点大气也不敢出。
她衣衫飘飘显眼却又不显眼,旁人只能瞧见一名漂亮的白衣女郎从面前走过,有好心人刚刚想要劝那位姑娘遮掩一下容貌免得被这群豺狼虎豹盯上,却在下一个瞬间就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那人容貌形态,再一眨眼的功夫,便不由自主地忘了先前女子的事情。
这也是秋胧能站在这些蛮夷之地出身的野蛮人旁边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原因;。
过她有手段保护自己,旁人却没有她的能耐;不远处一名美艳明丽的年轻姑娘慌张失措的试图闪躲几名士兵的调笑骚扰。秋胧叹口气,原本迈出去的步子在那姑娘愠怒闪躲的娇脆声音渐渐变成慌乱尖叫之后,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这便是乱世。
人皆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