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西北一脸困惑的神情,姚静拍拍他的肩膀说:“无论如何,先跟我回诊所吧,大街上冷嗖嗖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说,你把我的购物袋都扯烂了,帮我把这点东西拿回去吧。”
走进诊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从窗户向外看去,星星点点的灯光闪亮又温暖。虽然这间屋子,罗西北已经来过无数次,可这样的景色他竟是第一次看到——之前都是预约好时间,等他到达的时候,姚静已经拉好窗帘,调试好室内光线,把所有可能的干扰都阻隔在外,尽可能让他快速而舒适的进入状态。
罗西北甚至有点懊恼,怎么现在才看到这一窗景色呢?那些曾经隐没在淡青色窗帘背后的时光,与幺鸡的生命有过多少次重叠?他是知道罗西北在接受治疗的,那他知道这间屋子吗?他有没有从这窗下不经意走过,甚至驻足朝这边张望呢?
罗西北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幺鸡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这件事,让他伤心欲绝。
姚静把一杯白水放在罗西北面前的窗台上。尽管她的动作已经非常轻巧,但茶杯底和窗台接触的时候,还是发出了轻轻的清脆碰撞声。罗西北别过头,不想让姚静看到他眼底的眼泪。
姚静也极其善解人意,并没有朝罗西北看过来,而是也淡淡地望向窗外说:“因为工作原因,这边的窗帘长期拉着,我很少看到外面的景色。你如果也喜欢的话,我们今天可以开着窗帘进行。”
窗外的景色也并全然是美好的,当罗西北擦去眼泪再次望出去的时候,路边有两辆电动车发生了碰撞,两位车主似乎也不大友好,争吵不休,甚至有点要动手。
罗西北的思绪呼地一下被带回到这几天的疯狂和疲惫之中,好像有一个炮仗在他脑袋里突然炸开了一般。他一边痛苦地双手抱头,一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让我突然变成韩东?去他妈的有车有房,去他妈的家庭事业,我就想当我的自己,为什么把我的退路全部堵死?为什么!”
见罗西北的状态突然失控,姚静赶紧把他扶到催眠时的大躺椅上,闭合窗帘,调整光线,引导他进行深呼吸。但罗西北今天的情绪格外激动,他用力抓住姚静的双手,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又乱了,是不是觉得我在凭着幻觉胡说八道,是不是想马上给我催眠让我安静下来?我告诉你,不需要!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被人害了,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叫韩东,是个警察。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已经死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假扮他。开始,我以为是碰巧,但现在我明白了,是有人故意引我入局。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我,把我变没了,逼我变成韩东。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包括杀死了幺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