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听到了。
“不要误会。”绯柚越过她,“你来昊山之后我就彻底调查过,这几天你又一直待在我旁边,根本不会有通敌的机会。”
这话说给里面的左砂听,也说给蓝云儿听。
“你还真是足够重视她。”左砂望着远去的少女,神色晦明难辨。
“左砂大人……”蓝云儿低着头微微蹙眉,原来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被接受么。
“请你理解。”左砂一眼看出了她心里想法,“身为护法,我不得不追究每一个可能的漏洞。”
她是……漏洞。
“是。”蓝云儿抿唇,朝后退了几步,“那我就先退下了。”
左砂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意的只是本族的弟子,至于一只素不相识的兔子,他会看在绯柚的面子上给她一定的尊重和宽容。
但是要他一只獙兽真心实意的接纳一只兔子,这简直荒谬滑稽。
走出了营帐的蓝云儿垂眸,一言不发地走回自己的帐子。
天色已暗,她拆了头上的簪子发钗,褪去衣物后上了床,缩成一团面对着帐壁。
无趣的雄性。
那双红色的眼睛空洞无神。
不管是人类还是妖兽,终归都只是在排除异己。多么自私又残忍的做法。
已经彻底暴露了心里对她的鄙夷,却还堂而皇之的要求她理解。
虚伪。
女孩将额头抵上了没有温度的帐壁,五指死死地陷入掌心,紧握成拳。
不过无所谓,她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找一个可以庇护自己、让自己安稳生活的地方就够了。
她张开眼睛,血红的双眼如剔透的宝石那样在暗中发出妖冶的光芒。
躺在床上的兔子姑娘勾唇,忽地笑了。
但是绯姐姐一直对自己很好。
今天那个场面,她明明可以不解释的,就让自己当做她是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可是绯柚没有那么做。
她拒绝了误会来的感动,冷酷地在蓝云儿面前戳破了她幻想的情谊,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她调查过她”这种伤人的话。
如果还有谁是可以稍微放心一些的,绝对就是绯姐姐了吧。
真是蠢啊。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纤细雪白的左手。
就因为一块玉灵牌,惦记了千年,将她带在身边,给予了力量和勇气。
看着不近人情,但其实真的很温柔。
“你在笑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女声,蓝云儿面上一僵,立刻坐了起来。
绯柚偏头,“刚才笑得像只狗一样,是想到什么好东西了么。”
“狗、狗一样?”蓝云儿有点委屈,“才没有。”
好险,她竟然一点点都没有察觉。
绯柚不再管这点小事,兔子总是喜欢发呆,谁知道它们发呆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这个时间睡觉太早了,起来干活。”
中了毒的士兵统计之后近千,所幸是自家的毒药,柳青同样也给出了解药。找到病因之后倒是不难解决。
绯柚带着蓝云儿挨个营帐分发了药剂之后,已是夜半。
因为中毒一事,寻常热闹活泼的氛围变得死寂一片,本就是傀儡的紫衣卫暂且不提,本族的士兵们皆是垂着头,有些丧气,进完食就立刻睡觉,原先饭后私下的小打小闹不需要左砂管制都不再出现。
绯柚一路走来,除了遇上巡逻的紫衣卫,再也没有听到一点别的声响。
士气低迷至此,已经输了一半。
蓝云儿跟在绯柚身后,她望着少女两侧紧握的拳头,很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坏情绪。
怎么办,绯姐姐好像很不开心,但是自己如果安慰的话,肯定又要被嫌弃很烦。
她担忧地蹙眉,在快要到达营帐的前一刻,终是忍不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