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溺偏斜了一下脑袋,挑起眉梢:“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说,他在哪儿?”
修道士扶开衣领上的那只手,侧过身,抬手指向楼梯:“您可以去楼顶看一看。”
陈溺浅笑一声,盯着那名修道士的脸,仿佛意图从中揣摩出什么来。
他伸手掸了掸修道士肩膀处衣物上的褶皱,温声道:“如果我没有看到白疫医,我发誓我会从楼顶跳下去。”说罢,他转身走向楼梯间。
那名修道士连忙出声:“等一下。”
陈溺停驻在台阶前方,扭过头问:“怎么?”
修道士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我忽然想起来,神父好像提到过有事要去教堂一趟。”
陈溺步伐一转,意味深长的目光从修道士的面部轻轻扫过,与其从肩而过时,留下一声冷笑。
修道士停立在原地,目送着陈溺离开修道院。
一名从他面前匆匆路过的修女用极快的语速说:“我早就说过审判者会被那名人类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修道士迈开脚步紧跟其后,絮絮叨叨地说:“大概……可能……我们要被世界树驱逐出境了。”
修女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你真敢说?审判者是世界树最忠实的守护者,他不可能会背叛世界树。”
修道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叶子形状的晶石,说:“这次赌几片叶子?”
从修道院到大教堂的路上,陈溺的步伐愈来愈快,疾走过几条街,抵达教堂外时,他的呼吸已然不再平稳,喘息之间还带着点儿颤动。
他拉开大教堂的门,穿过笔直宽敞的走廊,最终推开了那道通往正殿的大门。
最先吸引了陈溺的目光的是挺立在视野正前方那道孤寂的背影,被微弱的柔光环绕着,颀长挺拔的身影。
而后,陈溺才留意到教堂内部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地板上的十字架不知何时被类似于大树的投影所取代,墙壁上的十字架与耶稣像也换成了由晶石构造出的树。
一身雪白装束的白疫医就站在那里,似乎在仰视着树形雕塑。
陈溺的脚步放轻放慢,从后方一点点接近,在他距离白疫医只有两步之遥的距离时,面对着结晶树的白疫医蓦地转过身来,正面与他相对。
他用着冷漠到生硬不自然的语气说:“你不该到这里来。”
陈溺:“黑滋尔。”
视线正前方的神父没有任何回应。
陈溺逼近到他的面前,气势陡然弱了下去,不见先前的恣意,他将浑身上下所有的刺全数收起:“我在想念你,因为你的离开失神落魄,发了疯的想找你……你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他抬起手,要想摘下那张遮挡住他的视线的面具,却在即将触及到时,被白疫医堪堪避开。
因白疫医躲避的动作,陈溺陷入了短暂的怔神,镜片下的一双眸子微微睁大,盛满了不解与困惑,无法接受,备受打击。
白疫医:“你之前说得没错,这场游戏早就该结束了,你是应该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去。”
无论是他所说的话,还是说话时的语气,都让陈溺感到陌生,陌生到让他心神不宁。
仿佛白疫医就是他紧紧攥在手里的一把沙子,越是用力缩紧拳头,指缝间的流沙消失的速度就越是迅速。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沙哑:“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