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何说:“善美妹妹的胃有点儿浅啊。”不像她,还能继续面不改色地吃早餐。

陈溺捞上玻璃门,还没来得及锁上,便听从一楼卫生间那边爆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声。

是安善美的声音。

杨贤与安享乐同时跑出餐厅,其他几人还没能回神。

修哉浅笑一声道:“一大早就不让人消停。”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恰好能让站在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洗手台,以及洗手台后那片墙壁上镜子里的画面。

镜面非常干净,难以找出零星半点的污渍,就在那片干净的镜面里,有一个垂着脑袋,披头散发的女人。

一根褐色的麻绳从她的脖子后延伸出来,她像是荡秋千一样,左右摇晃着,不论过了多久,摇晃的幅度与速度都没有减慢的迹象。

卫生间外,安善美紧紧贴着墙壁,呆滞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杨贤与其他人先后赶到,他比安享乐更快一步上去搀扶住安善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卫生间,透过那道半开的门,看到了那少了一个的人。

他扶着安善美从这里离开:“你先回房间休息。”

陈溺推开门走进去,另几个人跟在他身后。

只见吊在齐月怡脖子上的麻绳的一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提在半空中,明明任何没有固定措施,可就是稳稳当当的吊在那里。

原本蒙在镜子上的红布不知道为什么掉了下来,落在洗手池里的那部分还是湿的。

很奇怪,齐月怡与林瑾的死法相似,却又不是完全相似,他们都死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但林瑾的尸体有被啃噬过的痕迹,齐月怡的尸体则保存完好。

黑滋尔断言:“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九点左右。”

陈溺:“看样子杀死齐月怡的人不是没时间吃她,而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吃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她的命?

谷阿羽皱起眉头:“她不是被鬼杀死的?”

修哉走到那具还吊在半空中的尸体旁,抬手握住了那只呈现出青灰色的手腕,接着露出了类似于困惑的神色。

“……”

程几何好奇心作祟,急得抓耳挠腮:“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修哉颇为无奈地斜视向她:“她死的时间有点久,我只能看到一点点,好像是……自杀?”

陈溺:“不可能,齐月怡没有自杀的理由,更何况……如果她是单纯的想自杀,就不会特意营造出这样的场景来误导我们。”

重现林瑾环境因素与相同的条件。

陈溺问:“镜子上的布是她扯下来的?”

修哉:“自己掉下来的,不过绳子是齐月怡的道具,也是她自己把绳圈套在脖子上的。”

赶来的女仆将齐月怡的尸体放下来,在齐月怡的脑袋脱离绳圈后,停在半空中的绳子也跟着掉了下来,它躺在地上毫不起眼,就好像一条普普通通的绳子。

陈溺弯下身捡起麻绳,手里随即出现一本百科全书,齐月怡的这个道具的名字通俗易懂——上吊绳。

简单粗暴又直观。

用法也简单,只要套到脖子上,就能把被套住的目标吊起来。

最下面还显示了这根绳子至今为止吊过多少人……五十六个人。

程几何:“道具还会反噬?”

见陈溺眉间紧皱,黑滋尔低声问道:“你在难过吗?”

陈溺轻轻地摇了两下头,他对齐月怡的死,除了疑惑以外没有任何感觉。

要说齐月怡不是被逝者杀死的,那落下来的红布怎么解释?要是她是被逝者杀死的,为什么没有把她给吃掉?

当天下午,谷阿羽与修哉外出,到了晚上,他们带回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邱言的妻子,名叫罗云。

客厅里,罗云眼睛通红地坐在沙发上,程几何坐在旁边给她递纸巾:“别哭了,一会儿他就来了。”

罗云情难自禁,眼泪不听劝告地往下落:“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回来了,邱言却没有,原来是在躲我。”

陈溺:“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罗云抬起头看向陈溺,问:“拍完照片后,邱言会怎么样?会消失吗?”

陈溺说:“不知道,在你们之前没有人试过,有可能会消失,有可能不会,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用。”

罗云用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那……能不能晚几天再试?”

陈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良久之后,收回视线,回绝道:“不行,他也不会同意。”

拖得越久,她只会越陷越深,就像那些员工一样。

邱言是个聪明人,就是料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不肯去见他的妻子,两者之间的感情越深,就越是无法割舍,说不定知道了游戏规则后,还会主动献身。

那个财务总监,大概就是在知道儿子把他吃掉后就能复活后,心甘情愿地成为厉鬼的口粮。

很快,邱言在两名女仆的带领下来到别墅。

他甚至没有和罗云说话,即便罗云一直在主动试图与他攀谈,他也始终闭口不言。

但从他贴在身体两侧微微发抖的紧握的双拳,可以看出来,他此刻有多么的激动。

在托拜厄斯的陪同下,两人一起走进照相馆,负责给他们拍照的也是托拜厄斯这个全能管家。

不久之后,进去的人从里面出来了,或许应该说是进入照相馆的其中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了。

罗云跟在托拜厄斯身后,她垂着头在啜泣,手中拿着三张照片。

照片中是邱言与妻子的合影,两人都在笑,紧紧相拥着。

十一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陈溺而言却是极度煎熬的一段时间。

那几个从庄园里离开的人,至今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