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滋尔用了简简单单三个字就把修哉余下的问话怼了回去:“不着急。”

托拜厄斯与女仆们还站在他们离开时所站的位置,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陈溺他们进门后过了有个几秒钟,管家与女仆们才好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具,重新活了过来。

黑滋尔并未因公寓的内部场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色。

由于一整场游戏下来,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面无表情的状态,看他现在没有什么反应,倒也觉得是应该的。

不露声色的原因有很多类,就比如说这人可能面瘫。

先前一直保持鞠躬姿势的托拜厄斯挺直腰身,目光在略过黑滋尔时稍作停留,又兜转回陈溺的面容上。

陈溺直接领着黑滋尔走进客厅,脱下了外套随手递给一名女仆,并吩咐道:“去准备茶点。”

修哉道:“黑滋尔先生不觉得奇怪吗?”

黑滋尔坐到陈溺身边:“游戏里的道具作用无奇不有,是你见识太少。”

确认过眼神,是有不少存货的人。

陈溺说:“我就和你挑明说了,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之中,条件随你开,至目前为止,再难找出第二个能高过我们水准——”

黑滋尔抬起一只手示意陈溺止声,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其中几个字:“条件随我开?”

陈溺:“只要不超出我们的能力范畴。”

黑滋尔道:“哦……团队各方面水准和成员实力对我并没有吸引力。”他扭过头,目光沉落在陈溺的脸上,缓声道:“我不会提太过无理的要求。”

陈溺:“你说。”

没有过多的修辞,黑滋尔直白道:“只有一条,不论任何情况下,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擅自离开我半步。”

他补充了几点:“我不会限制你的活动自由;同样也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妨碍你的任何举动。”

陈溺没什么反应,听完他的话也照样面不改色。

一旁的修哉倒是先绷不住了:“这个要求算得上相当无理了。”

黑滋尔:“对他人而言可能是,但对你……”说话期间,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陈溺:“对你来说,我提出的要求并不会令你感到困扰,因为于你而言,没有半点儿损失。”

有点意思,仅凭这段时日的相处,黑滋尔已经对他有了足够的了解。

长这么大以来,约束陈溺的从来都是旧时代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而不是什么羞耻心与道德感。

黑滋尔说的没错,在陈溺看来,这只是一笔零的成本交易。

只要不会妨碍到他,身边跟一只鸟、一条狗还是一个人,对他而言都没差。

所以无论旁人有任何异样的声音与目光,也同样左右不了陈溺的选择。

他欣然接受黑滋尔提出的这一点要求:“成交。”

托拜厄斯呈上了茶水与点心,还有一名女仆跟在他的身后,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放下了东西后,他并没有退开,而是直起身看向陈溺,问道:“程小姐没有和您一起吗?”

陈溺:“嗯,听谷阿羽说她出了一点儿意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又向黑滋尔问道:“你知道从那些赌鬼身上掉落的纸牌吗?”

黑滋尔:“你想要?”

陈溺轻微摇晃了一下头:“之前我的同伴收集了那些鬼牌,经过一轮游戏后,其中几张鬼牌收录了在那场游戏里出现过的一些鬼怪的道具与npc。”

黑滋尔了然:“你们不知道纸牌的用法?”

陈溺点头承认,看黑滋尔的反应,他应该是知道的。

黑滋尔说:“纸牌相当于是一次性限时道具,只要撕毁纸牌,就能召唤出一次被收录入内的道具或者鬼怪,但最多只能存在九十分钟。”

他记得程几何身上有一张小鬼牌,杨贤身上有两张,当时从庄园里出来后,他们身上的小鬼牌里出现了托拜厄斯的人物画像,也提示过他们奢靡领主托拜厄斯被复制入携带卡片中。

事不宜迟,陈溺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谷阿羽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接听,要么就是已经出事了,要么就是正在经历什么,顾不上接电话。

他只好打开编辑短信页面,把黑滋尔刚刚作出的说明输入进文字栏,复制多条发送给杨贤他们。

修哉收敛最后一丝笑意,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谷阿羽与杨贤还是靠得住的,安善美她……也有保护好自己的意识与能力,程几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用了应该二字。

陈溺他们现在能做的事就只有等。

到了晚上,虽然给黑滋尔分配了房间,但他还是跟着陈溺回到卧室,用实际行动贯彻执行了自己提出的要求,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许陈溺离开半步,包括出入浴室。

新闻联播就本区域的报道还在进行,毕竟还有大多数的人没有结束游戏环节。

“至目前为止,已有五千五百二十九个家庭告别了圣诞气氛,一个家庭度过了完美的圣诞节,余下一万四千零百三十二个家庭仍在圣诞狂欢当中。”

之前看的时候,似乎……没有提到过有家庭度过圣诞节,果然告别圣诞气氛指的是全员淘汰。

黑滋尔挪开手里的毛巾,用手试了试陈溺的头发湿度:“你很执着要活下去,可却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与否。”

陈溺不言语,不想死不等于一定要养生,那么多人想减肥,不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活着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身体养得再好,也躲不过意外突临,死神挥出去的镰刀可不会见好就收。

在陈溺准备躺下之际,房门被敲响。

托拜厄斯推开门,立在门外道:“请允许我与女仆暂时离开。”

陈溺:“嗯。”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

得到应允,托拜厄斯不做片刻停留,房门落上,他的脚步声快速远去。

陈溺往下滑了滑:“擦完了就过去。”之前是坐在黑滋尔两条腿之间,靠在他身前的。

用完就扔,完美诠释什么叫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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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陈溺打着哈欠扶着楼梯扶手走下楼,他的目标地点是餐厅,在路过客厅时,扫见谷阿羽等人,脚步一顿,改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