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新月:“伤自尊了。”

程几何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困了,我先回房间休息啊。”

陈溺点点头,看向其他人:“二楼的房间你们随便用,住得不舒服和管家说。”

除了晴晴黏人,赖在陈溺身边没有走,其他人也早就累了,没有再客厅久留。

陈溺坐在客厅里,抱着笔记本看着永德高校的校内监控视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

他的目光落在晴晴的小脑瓜上,开口问道:“苏溪还说过什么吗?”

晴晴昂起头:“妈妈……妈妈说,修哉哥哥有一次从溺溺那里获取的记忆是碎碎的,之后也都是碎碎的。”

陈溺若有所思道:“是在鸡崽飞走的那天后吗?”

晴晴:“唔……”她想了想,用力的点点头。

陈溺向后靠去,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沙发扶手上,虽仍是看向茶几上的笔记本屏幕,视线却并没有焦点。

短暂的思忖之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预兆地轻笑出声。

难怪在洋馆时程几何几次提起过,与他结识后道具能力得到了提升,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陈溺从口袋中摸出了那枚晶莹易透的叶子。

真的如他所想那般的话,倒是个机会……

有些事情既然埋上了,就绝对不能有让它重见天日的一天,那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修哉的能力陈溺大差不差的能猜到是什么,无非是通过肢体接触,透过人的潜意识窥探他人的记忆。

好好利用一番,说不定能解决他正心烦的问题。

女孩轻轻拉拽陈溺的衣摆:“溺溺,想睡觉。”

陈溺闻言,起身将晴晴送进二楼的一间房间。

在他关上灯离开房间时,晴晴问道:“不能和溺溺睡一起吗?”

陈溺:“我会叫女仆来陪着你。”说罢,他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从晴晴的屋里离开,陈溺去了趟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度恰到好处的啤酒,然后再一次去了二楼。

他试着敲响修哉的房门,没过多久,面前的那道门被人从里打开了。

修哉站在房间内,见来人是他,有一瞬间流露出讶异的神色。

他朝陈溺抿开一抹笑意,视线落在陈溺手中的两罐啤酒上:“有事想和我聊?”

陈溺抬手,将其中一罐递给他:“嗯,有点儿心烦。”

修哉伸手接过,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道:“早看出来了,去客厅?”

陈溺:“随你便。”

巨大的鸟笼仍旧立在客厅中,被独自留下来的雀鸟无精打采的面壁思过,连光晕也比先前黯淡不少。

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它的注意力,月光雀歪着脑袋向左边看去,只见陈溺与修哉一前一的后进入了客厅。

陈溺先一步坐到大沙发上,修哉落座在他身边,拉开了啤酒罐上的拉环。

修哉喝了一口啤酒道:“从你出门送走了那个小女孩,再回来后你状态不对了,是因为那所学校的事?”

陈溺用余光睥了他一眼:“家里的事,和你说这些也没用。”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修哉:“喊我下来干坐着喝酒?”

陈溺道:“一时昏头想找人说话,现在想想你也不是什么可信的人。”

修哉失笑:“还真是不留一点儿情面。”

陈溺放下易拉罐,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波动:“难道不是吗?你确实骗过我,让我看走眼的人不多,其中就包括你。”听上去,他也并没有对这件事太过耿耿于怀。

闻言,修哉呵出一口气,轻声道:“关于苏溪的二重身和小晴晴的事,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无非是动了恻隐之心,她们是身不由己,真正的苏溪对晴晴也并不好。”

陈溺侧过头看向他,哼笑:“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他收回视线,又道:“有些事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又免不了偶尔想找人来听我说,杨贤和程几何的嘴巴不够牢靠,现在看来你反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喝酒谈心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互动,两人手中的啤酒罐渐空,陈溺喝下剩余的一口,扬手将罐子朝不远处的垃圾桶投掷去,却连个边都没沾到。

他站起身,身形不稳的摇晃一瞬。

修哉还是完全清醒的状态,抬起头问道:“你干什么去啊?”

陈溺:“再去拿两瓶。”

这次轮到修哉起立将他扶坐回去:“我去拿,你别动了。”

他来去速度很快,手中多了两罐新的啤酒。

陈溺接过其中一瓶,随口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被同学拉着一起喝酒?”

修哉哭笑不得:“我已经28了,和同学一起喝酒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语毕,陈溺怔愣:“你比我还大七岁?”

先前一直以为修哉的年龄比自己要小,陈溺是真的有些吃惊。

两人并排坐在一张沙发上,陈溺又说起有关陈泉与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情绪又逐渐颓靡下去。

修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那只手就搭在陈溺的肩膀上没在拿开,起先他们并没有坐得这么近,陈溺也没挪动过位置。

他转过头,余光不着痕迹的溜过肩头,嘴唇微微抿起。

上钩了。

陈溺说起了另一件事:“其实不是太相信那些人的话,我们队伍里除了一名猎人,剩下的全是森林居民……你觉得呢?”

修哉点点头:“狼人肯定是不会自爆身份的,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两个的确是居民。”

陈溺没说话,眉尾轻挑又落回原处。

修哉的能力确实是如陈溺所料不假,通过肢体接触,可以进入人的潜意识中。

他是回忆中身临其境的第三者,被触探的回忆如同在他的眼前真实上演。

女人的哭声幽幽传入耳中,修哉站在走廊上,顺着声音的源头转头,只见一个年幼的男孩儿躲在走廊门外,胆怯地窥探着屋内的情形。

能感觉得出来,那就是这段记忆的主人,小时候的陈溺,啜泣声的主人是他的母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低微的呜咽声逐渐升级为一男一女在争吵,话题中心围绕着一个叫做陈泉的人,躲在父母房门外的陈溺忽而扭过头看向别处,引起争端的罪魁祸首正站在走廊的拐角处。

画面一转,大概是在客厅,陈溺孤僻地坐在电视前的软毯上摆弄着自己的玩具。

他身后不远处是沙发,比他稍大上几岁的陈泉正洋洋自得的与父亲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什么,陈溺回过头叫了声爸爸,却没有人搭理他。

场景中的幼童瞬息之间变为了少年,手中的玩具被一只猫顶替,他抱着猫蹲坐在阳台上。

一男一女的争吵在这时穿透了整段回忆,离婚二字格外的清晰。

修哉站在屋内,只看得到陈溺的侧脸,干净精致,看得出长大后的轮廓,但却少了些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生气。

不请自来的访客闯入了他的卧室,来自于陈泉挑衅的话语落入耳中,陈溺并未理会,对方却更是过分的动手推搡了他。

他的额头不慎撞在坚实的墙上,猫也让人抢去了。

那只猫被高高抛起,一声凄厉刺耳的叫过后,它摔下楼去。

当陈溺起身趴到半身墙向下张望时,橘色的猫躺在地面上已经不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