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术暗对张玉说:【他的身世也跟褚哥差不多。】
虽然现实里的褚星奇从不提及自己的身世来历,但除了亲眼见到他取得能力的王勇以外,作为郝主任学生的陶术因为种种因缘际会,也知道其中一二。
现实里褚星奇也是富贵子弟,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褚家院落深深,走廊长长,走不完的门,数不完的檐。
四通八达的宅院里,楼阁一重复一重,天上的阳光也照不进宅院深深,到处是阴影浓浓。
他们时常撞见在某扇窗户后,某座阁楼上的黑暗里,探出来一张涂抹得惨白的女面。有时候,光线昏暗的拐角会有像个偶人木甬一样呆立的、神态森然的仆人。
似乎除了明面上的几个主人、服侍主人的大丫鬟、管家外,这座宅院的大部分人都藏在阴影里过活,见不得光。
好几次被阴影里的人吓了一跳,一向对恐怖片敬谢不敏的陶术摩梭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轻不可闻地咽了一口唾沫,极力拿出他当“宁采臣”时的镇定来:“还有多久才到我们住的地方?”
褚星奇笑道:“马上就到了!”
理国公府的宅院中,檐阁几乎挡去了所有天上的阳光,昏暗森冷。
但因为有褚星奇引路,陶术一路上才觉得自己好歹没走在鬼宅里。
大约是因为,这位侯门小公子对谁都奉以笑容,无论是对卑弱的婢妾,还是低微的仆人,甚至是厨房捧着盘子的小杂役。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神态真挚,眼睛里像有星星,整个人都闪闪发亮,温暖得近乎甜蜜。
那些惨白的女面,只有看见他时,才会自窗户后的黑暗里,响起一个怯怯的、细弱的、勉强像人的问好声。
那些偶人木甬一样森然呆板的仆人,也只有看见褚星奇时,眉眼间才略微生动,看起来活泛许多。
宅院深深,虽然天上的阳光照不到。
但当褚星奇走过,却像一缕金色的浅浅春阳,照得人们似乎有暂时暖和苏醒过来的错觉。
张玉说:“你为什么总是笑?”
少年褚星奇啊了一声:“笑不好吗?”
他说:“我小时候经常生病,躺在又黑又空的屋子里,所有人来看我,都是垂着眼泪的,哭着的。药苦,他们的眼泪也苦,他们发愁的脸更苦。他们都爱我,当爱浸泡在眼泪和愁闷里时都是苦的,那种苦连蜜饯都化不开。我不喜欢眼泪,也不喜欢苦涩,我就想,我要是长大了,一定要笑,对所有人都笑。糖果是甜的,笑也是甜的。”
说着说着他皱皱鼻子,因为从回家来就说个不停,走个不停,血气充足的脸颊红扑扑的,故意反问:“张小姐,你又为什么总是不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