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手忙脚乱地捧住酒杯,放回桌上,酒洒了一地。
老翁只以为他是少年人毛手毛脚,不以为意,敬完酒,就带着那举止呆滞的新郎官去其他席上了。
陈羽放下酒杯,张目看去,吃惊又颇果然地看到酒桌上的器物,竟然大多是些古代文物,其中几件颇为眼熟。
他还听到其他席上客人交谈间,有“如今时代剧变,想找些旧物件可真是难”。
陈羽骤然至此,又见到失踪文物,如坠梦境,心中益疑。
他悄悄打量在坐的客人,人人乍看起来都是仪容高雅美丽,举止有度。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正怀疑时,另一桌的黄衣女人却凑过来,笑嘻嘻道:“你叫陈羽?长得真不错,难得心也不错。年纪也正好与我一个侄孙女儿合得来。席后且随我去罢?”
另有一个青衣女笑道:“老家伙也太贼了!一起看中的,凭什么就要给你家侄孙女儿?也不嫌她太痴憨!我家小妹妹更不错,还是随我去罢。”
玩笑间,忽闻环佩叮当,香风袭袭,年轻、年老的女子笑声掺杂在一起。
一群女子簇拥着头披红纱,珠翠明珰,裙裾摇摇的新娘子出来了。
红纱下,隐约能看到新娘子低头含羞的脸,眸如春波,腮凝香雪,朱唇皓齿,即使隔着红纱,仍有十分娇媚秀丽,不输给当世的大明星分毫。
连陈羽都看得一怔,那本自茫然的新郎官更是看得目不转睛,连脚都快迈不动了。
老翁含笑对新郎官道:“女婿,这就是我的女儿,你的妻子。快上去搀扶她罢!夫妻俩一起来过礼!”
这个新郎官生得很普通,五官粗糙,举止粗鲁,双手上都有茧,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在酒席上辗转倒酒的时候一直都是神态茫然的。
直到此时听到老翁说的话,他才慢慢地重复了一句:“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娇羞的绝色新娘,神态逐渐从茫然转而狂喜,最后笃定了:“我的妻子!对,我老婆!”
然后主动地上前去,扶住了那新娘子,目光贪婪地不住梭巡在她的美丽异常的面容上,忍不住隔着纱帘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新娘子娇呼一声,愈加羞涩,但并无反抗。
两人就在老翁的引导下一桌桌地去敬酒,到陈羽这一桌时,新郎已经喝得满面通红,新娘子也有些醉了。
新娘过来敬酒时,陈羽忽觉脚背有些发痒。
他低头一看,骇然看到从新娘子的裙裾下,伸出了一条毛刺刺的尾巴,正好拂过他的脚踝!
他险些握不住酒杯,但新郎似醉如狂,陷入了一种迷蒙之态,只揽着新娘子,嘴里嚷着“我也娶老婆了”云云,毫无所觉。
周边的客人似乎也看到了,却毫无反应,甚至有半醉的客人还哈哈大笑着指点说:“文娘道行不到家啊!这才几杯酒,就连尾巴都藏不好了!”
说这句话的客人脸上现出了几道跟猫类差不多的胡须,眼睛也已经变成了猫瞳。
陈羽也曾见过鲤鱼妖,知道这个世界恐怕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此刻一见此景,全明白了。心知不妙。悄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信号!
他只得强自按捺冷静下来。
等新郎新娘酒过三巡,场中大部分“人”都醉了,都醉得东倒西歪了,开始面貌转化不似人类。
滴酒未沾的陈羽伏下身,悄悄地弓着背借着酒桌的遮挡,往门的方向溜去。
他打算溜出门后立刻打张玉的手机或者报警。
手已经摸到了门了,嘎吱一声,门轻轻一响,陈羽刚跨出门一步,身体却忽然僵住了。
一支十指涂着蔻丹的玉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似有千钧力,使他无法动弹。
容貌妩媚的黄衣女人似笑非笑:“陈小郎君,我不是邀请你去作我家侄孙女儿的夫婿吗?为什么这样不赏脸,要擅自离开呢?”
她的红唇中渐渐长出獠牙,鼻子逐渐突出、隆起,眼睛拉得狭长,其中闪烁着幽绿之光,喉咙里的声音也渐渐不似人声。
整张人脸变成了像是一张似犬类的兽面。它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间,涎水顺着獠牙往下滴,腥臭之气喷吐在陈羽面上:“难道是读书人看不起我们兽类,不愿为婿吗?”
“可是不愿为婿,又擅闯我们的地方,那就只能,吃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