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是漂亮极了的天青色的鲛人珍珠儿,悻悻然,不发表意见,只随着众年长的同伴,游往宫殿。
一路上,她见到橘黄色的海葵,要凑上去招惹。
见到微微发光,群聚而往的小银鱼群,也冲进去摸一摸。
大姊在前头说:“这可怜的小东西。她一定没有忘怀她的痴想!叫我怎么放心?”摇摇头,提着心,引她往宫殿去了。
到了水晶的宫殿里,粉红的大蚌,碧绿的水草,洁白的砂砾,早就坐满了客人。
最上面的戴着海蛇冠冕的主祭,正等着她们到来。
她是一只大虾,老得够可以了,须发皆白,原本透明的甲壳灰又厚,浑浊得要命。狰狞的海蛇在她头上扭来扭去,衬得她看起来更加滑稽。
珍珠儿不情不愿地游进来,所有和她一起等待成年的孩子们,早已都在了。
她们的眼睛含嗔地瞟她一眼,怨她耽搁时间。
很快,祭典就将开始了。
每一条年轻的尾巴上,都贴上了牡蛎,有的大些,有的小些,昭显着各自的地位。
轮到珍珠儿的时候,她摆动着那条美丽光华的尾,不带什么希望地问:“这一天,我可以浮到海面上去吗?”
主祭说:“有的孩子,想要追寻配偶,有的孩子,想要见识新的风景,有的孩子......唉,总之,各色各样的。”
她严厉地问:“珍珠儿,你要去做什么呢?”
珍珠儿说:“我要看看真理。”
主祭盯了她半天:“那么,你去吧。”
珍珠儿先是吃惊地愣了一愣,随后,她猛地在海水中翻了一下身子,她太高兴啦!不待鲸骨的笛子吹响,来不及享用大蚌柔软的脏器里盛着的美味八抓鱼,就猛然冲了出去。
横冲直撞,撞倒了南大洋的大乌龟,撞翻了北大洋的海蜥蜴,又一尾巴打翻了祭祀的冠冕,就直往上游去。
海水也是带着层次的。冰凉的海水,暖意的海水,涩涩的海水,咸咸的海水。
她游过一重又一重漆黑的海水,游鱼四散。
终于,海水渐渐有点儿透亮了,她一个猛扎,冲出了水面。
她终于跃出了海面,却极失望地停在了那:
这是与海底深处,一般无二的深夜。
一轮摇摇欲坠的月,悬在天边。
海上腾雾。
雾气茫茫渺渺,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