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Act2·缚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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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是过了多久,皇帝终于停住了动作,阿鸩身体一软,彻底跪倒在地上,连站也站不稳。

宫中然烧着地暖,但砖石还是有一些冰凉。皇帝下意识的要去扶他,却被阿鸩一把推开,他的手臂蓦地僵住,就看见阿鸩从里衣上撕下一小片,随意的擦了擦。

全身上下,根本掩盖不住斑驳的痕迹,连想要站起都有一些困难,可他偏偏就攀住了桌沿的一角,吃力的站起。衣衫已然撕毁大半,但多少可以遮蔽住身体,一件一件,艰难的穿上,再系上金玉镶嵌的腰带。

皇帝默不作声,看着他迟缓却坚定的动作,看着他颤巍巍的系上了披风,朝着自己郑重的行一个大礼。

旋即,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脚步声愈是响起,身周就愈是空旷;那抹身影离得愈远,殿内就愈发的寂寥。

皇帝独自一个人坐在御座之上,身周无比的孤独寂寥。

他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终于,在那道身影将要彻底离开的时候,缓缓开口:“永宁侯府上上下下,八十余口人……你也不管了吗?”

那个身影一顿,脚步终于停住了。

皇帝漠然道:“永宁侯老夫人年事已高,原本应当颐养天年。”

“你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永宁侯府,八十三口人,朕教他们一个一个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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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彤云流散。

天边漫卷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霞光,照映过了巍峨森严的宫阙,朱红宫墙,白玉阑干,却不见得半分暖意,只有一片望之而发畏的森冷。

虞洛阳跪在勤思殿外,已经跪了不知有多少个时辰,四周来来往往,无数目光投来,可他的背脊依旧是挺直的。

前一日还简在帝心的怀化大将军,如今是犯了什么大错?

要知道,皇帝甚少像这般,不留情面的责罚一名大臣。更不要说,罚跪了这么久了。

无人知晓。

内侍来了又去,是皇帝身为最为得宠的李霜行。只站到了他身前,却仍旧带着几分恭敬。

“虞将军……陛下问,您知晓错处了吗?”

李霜行深知内情,看着虞洛阳,眼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劝阻的意味。

虞洛阳朝着他颔首,却一无改变的意思:“多谢公公好意。”

李霜行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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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浩渺连广宇。

虞洛阳身姿挺拔依旧,如山如松,不见有分毫动摇。

天幕下唯见得勤思殿朱红的大柱,冰冷的宫檐,一片幽深与昏暗里,他连殿内究竟是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可他终究是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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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一阵虚浮而无力的脚步声,虞洛阳看着那个身影一点一点的放大、一点一点的走近,终于来到了他的身前。

少年的面容是春山一般的秀美,身形是青竹一样的挺拔,一见之下,教人心倾神醉,失魂落魄。

——正如记忆中的模样。

虞洛阳定定的看着他。

“虞将军。”少年启唇,轻轻地说,“……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