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应该是不大可能了，眼瞅着马上就要进行季后赛，季后赛之后紧接着又是世界赛，忙忙碌碌的，一杆子支到了年底，教练不可能轻易放人的。
不过叶昭的好意裴虹却还是心领了，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从桌上拿了个杯子：“自己煮的咖啡？我能尝尝吗？”
“当然了，就是给你煮的。”
叶昭说着就要接过裴虹手里面拿起的空杯子，就在这时，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而后同时一愣。
气氛不知怎么，瞬间就有些尴尬……
“我，先去洗漱吧……”回过神来的裴虹赶忙说。
叶昭也点点头：“上午我叫周芒买了一次性的牙刷和牙杯，放在洗手间了，你用吧。”
“好。”
“我一会儿要出门，周芒会送你回去，我让他一点过来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裴虹忙说。
“让周芒送吧，”叶昭笑了笑，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手，“他闲着也是闲着。”
“行吧……”裴虹不好推辞叶昭的美意，只能接受了。
又聊了两句，裴虹突然觉得叶昭今天看起来似乎和昨天有些不太一样，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虽然也是笑着的，但是就是会让人觉得不对劲。
身上穿了一身宽松的便装，明显是马上就要走的架势。
“你去哪？”裴虹问。
“有点事情，”叶昭并没有具体说，之后回身从架子上拿起了一个鸭舌帽带上，“周芒的电话我发给你了，如果他一点钟没到的话你再联系他，不过他很守时。”
“好。”
裴虹应了一声之后，就看着叶昭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就如叶昭所说，周芒的确很准时。
开着叶昭的车将裴虹一路送到了基地之后裴虹刚要下车，却被周芒拦下了。
“裴虹，你稍等一下……”
“嗯？”
裴虹和周芒两个人几乎是没怎么交流过的，裴虹只知道周芒是叶昭父亲的学生兼叶昭的助理，再多就没有了。
所以当周芒叫住自己的时候，裴虹还是很震惊的，心里好奇周芒要对自己说什么。
“裴虹，”周芒的语气似乎是在为难着什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裴虹开口的感觉，纠结了半天才又继续道，“你最近……可不可以不要再联系叶昭了。”
“为什么？”
虽然裴虹很想点头说好，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要问问清楚。
周芒咬了下嘴唇：“叶昭他最近……在忙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事关他一辈子的前途，我不想让他分心。”
“……这么严重。”
周芒那无比无奈加恼火地表情让裴虹觉得自己是不是闯下了什么大祸了，心脏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其实同样的话我之前也劝过叶昭，但是我知道就算他能不联系你，只要你主动联系他，他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
裴虹接不上话，只能乖乖听着。
“虽然叶昭之前嘱咐了好几次让我别多嘴……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周芒握紧了方向盘，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极其强烈的心理斗争，斗争到最后，他还是决定开口，“你知道昨天，叶昭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在做什么吗？”
“什么？”
裴虹紧张了起来。
“布雷拉美术学院的米埃尔教授受邀来参加叶教授的画展……叶教授本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叶昭介绍给布雷拉学院的教授好让叶昭以后能去米兰发展，昨天就是他们约定要见面的日子。”
……
“但是聊到中途，叶昭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就离开了……”
“什么！？”
裴虹猛地想起来昨晚叶昭确实穿的极其正式，一身正装不说，连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只当时是问他是不是在忙什么的时候，叶昭偏偏就是不承认，只说没什么事情比哄自己开心重要……
这他妈怎么可能不重要？！
大街上随便捞一个人都能掂量得清哪个更重要，为什么不重要？！
“好在米埃尔教授对叶昭的印象不错，明天又说想要见面想要聊一聊。”周芒推了下眼镜，长舒了一口气。
“我肯定不会去打扰他了，”裴虹的悟性很高，不用周芒再去说什么，内心当中便早就已经心领神会了，“保证不会了。”
“谢谢你裴虹。”周芒点点头，“我不是想要阻止你们……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确实不是想别的事情的时候。”
“你很为叶昭着想。”
“因为我知道叶昭很喜欢你，”周芒说，“我认识他十一年，他在这十一年当中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个人放弃过自己的前途和事业。”
“……”
“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周芒长舒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裴虹……叶昭现在是我老板，叶教授是我的恩师，我必须要为他们想。”
“我明白，”裴虹点头，“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谢谢的……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必须要明白。”周芒笑了笑，把车门的锁解开了，“快走吧，叶昭说你还有训练。”
“嗯，那我先走了。”
“再见。”
“拜拜。”
……
裴虹的身子虽然已经下了车，但是头脑当中思绪却还依然停留在之前在车上与周芒所说的那些话当中。
内心震惊于叶昭居然会为了自己放弃掉这么重要的机会，又担心叶昭会因此被他的父亲责罚。
或许叶昭今天这么急匆匆地出门，就是因为被他的父亲给传召过去领骂了……
裴虹很想问问叶昭，但是又一想到周芒的话，还是算了。
算了……
算了……
可是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裴虹从来没有真正地被人追求过，在这之前他也并不认为叶昭是在追求自己，最多也就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新鲜感罢了，但是现在，裴虹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叶昭是真心的。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昨晚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得多伤心啊。
裴虹平时最讨厌被人误会，所以又何尝不知道别人被误会的时候的内心活动。
一片赤诚的真心被人误会成为玩一玩，又被要求老老实实地做朋友……
裴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如此过分又可恶过。
想跟叶昭说对不起，想给他打电话，想尽可能地去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是偏偏现在不行。
叶昭还有他自己的事情，裴虹不能去打扰。
被愧疚感淹没的滋味并不好受，裴虹并不会觉得叶昭昨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叶昭的心甘情愿，只觉得是自己太过鲁莽，影响了叶昭。
心里一抽一抽的发痛。
烦。
越想越烦，越烦越想。
站在电梯口犹豫了半天之后，裴虹最后去了叶虔和沈游竹寝室的那一层，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过来开门的是叶虔。
“裴虹？”
“叶虔……我师父在吗？”
“教练找他有事刚刚出去了，怎么了？”
“……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裴虹原本打的算盘本来是如果沈游竹在的话他随便找个借口就走了算了，但是没想到沈游竹这会儿偏偏没在。
两个像是连体婴一样成天黏在一起的人，好不容易分开这一会儿居然还正巧被自己赶上……
本来心里还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和叶虔说，现在可好了，赶鸭子上架。
“可以啊。”
叶虔的热情令裴虹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