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头顶掠过去了一道黑影,二人抬起头,只见到铁窗上的凄清月光。他们以为是看错了,提了提腰间的佩刀,走去地牢他处继续巡逻去了。
他们走之后不久,两道人影,劈开头顶的铁窗,跳了下来。
关在地牢中的解挽衣,正困在梦魇中,眼中循环往复父母横死时的场景,他本就病着,现在想到这些,更是心中绞痛难言。
“解王爷——”
“解王爷——”
梦中出现了一张年轻俊美的脸,耳边,竟也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解挽衣挣扎的睁开眼,侧过头,正见到金珠子扶着地牢的铁栏望着他。是梦,还是幻?
这死牢里关的人并不多,金珠子找他也轻易的很,只是在他看到,解挽衣惨白脸上的涔涔冷汗时,便又有些不敢认他。
罹决斩断了铁锁,让他进去了。
金珠子走了进去,他提着手中一柄不知道从哪里顺过来的宫灯,提着,照亮解挽衣的脸。解挽衣被那光亮晃了一下眼睛,却并没有移开视线。
“解王爷让我在王府里等着,自己怎么先进死牢来了?”金珠子看他两眼无神,脸上又有许多冷汗,有些傻了的模样,就提着灯,在他眼前晃了晃。
解挽衣眼中生母被斩首的样子,还在眼前,他一下情绪崩溃,扑到金珠子怀中痛哭起来。金珠子猝不及防,被他这一下,扑的险些趔趄在地。
在他面前,解挽衣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像他这样失态,金珠子还是头一回看见。
解挽衣虽然是个青年,但上辈子隐忍太多,此番午夜梦回,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别走,娘亲——别走!”金珠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清醒过来。
只他清醒了,不仅没有松开金珠子,反而抱他更紧。一旁的罹决看了,目光都沉下几分。
“你知本王已经沦为反贼了吗?”
“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过来?”
“王爷不是说思索思索,我值多少银子吗。”金珠子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在王府左等右等,没有等回来你。只好自己混进宫来问你了。”
“本王若有一万两,就拿一万两来买你。若有十万两,就拿十万两来买你。”解挽衣声音虚弱,却也温柔,“只可惜,这一回,本王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金珠子道,“王爷也不是一无所有——我看,王爷这手上的佛珠,就值钱的很。”
解挽衣低头看了一下,这佛珠,是他本来命巧匠给容王妃制的,只是她死了,这东西便又回到了他身上。
现在金珠子要要,他伸手便摘了下来。
金珠子看了一眼,就收回怀里,“我也给我这个,我也不能白要不是?我现在就救王爷出去。”
解挽衣摇头,“我出去,也是朝廷的钦犯。与其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活着,不如死了干净。”
“我要是个文人,我要赞王爷气节。但我是个俗人,我就只能说王爷是个驴脑子。”
解挽衣抬眼看他。
“只要活着,什么都会有。”
“什么都会有?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若他只要一世苟且偷安,自是简单的很。
“王爷要报仇。”
解挽衣一顿,看着金珠子的目光都凝住。
“前些日子,我去了昭月城,路过一个武王庙。王爷猜猜,我在武王庙里,看见了什么?”
“你知道了。”金珠子总是这样聪明。这也是他喜欢金珠子的一点。他养父母皆教养他凡事隐忍,不可出头,他自己也这样约束自己。但亲生父母惨死,他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恨?
“王爷还是跟我走吧,兴许,丢了王位,能争个皇位回来呢。”
解挽衣摇头,“我手中什么也没有,要报仇,也只是下辈子的事了。”
“不,王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