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挽衣与那人似乎很熟悉,并不在意他这逾越的举动,笑着说了句我看看,便伸手将两张纸接过来了。金珠子觉得无趣,正要退到一边去,忽然发现这笑颜对着解挽衣的,正是方才捡走门前古籍的人。
“这两首一个叙事兼以抒怀,愤激犹能自勉,一个唱叹有神,思深情长,实在难分伯仲之间。”解挽衣逐句逐字品味过之后,转头望向身旁的金珠子,“金珠子,你过来看看。”
那笑颜对着解挽衣的公子,这时才望见了身旁的金珠子。
金珠子才懒得做这样没有报偿的无聊事,摆手推脱,“解王爷,我大字都不识几个,你就别为难我了。”因为这是一处地方清幽之至,金珠子声音不大,四周的文人却已经能听见了。
金珠子也不管他们是轻视还是鄙夷的目光,站在解挽衣面前,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解挽衣将递出去的纸收了回来,自己又细品一会,分出哪一个更好才递了回去。等到打发走了那个文人,解挽衣才终于去问金珠子,“你当真不识字”
“不识字。”
“那当初姝宁写的诗”
“哦,那是我雇个秀才写的。”
解挽衣低语一句,“原来如此。”
金珠子看解挽衣这副与文人为伍的姿态,就知道其也是一个有才又惜才的人。不过,那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一不需要巴结解挽衣讨的什么好处,二不用经他引荐谋什么官职。
“你要是觉得里头无趣,就出去吧。”看金珠子兴致缺缺的模样,解挽衣也没有强留他。
金珠子道了句小的告退之后,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一轮满月悬在天上之后,解挽衣才从竹屋里走了出来。蹲在竹屋外托腮看天上闪烁星辰的金珠子,都打起哈欠来了。
“走了。”轻盈的脚步伴随着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金珠子回头看了走出来的解挽衣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二人按原路折返,一路上,还是解挽衣先开的口,“你这一下午,都在做些什么”
金珠子往前跳了一步,“打了个瞌睡,顺便摸了几个鸟蛋。”
解挽衣看他抓在手中的几个白蛋,低低笑了一声,“你呀。”
“王爷下回,再有这样的场合就别叫我来了。要是哪个富商,哪个知府,设宴款待您,倒是可以带我过来。”金珠子本想,自己说出这样草包的言辞,解挽衣当是该失望才是。只是他没料想到的是,解挽衣竟然答应了一声,“好。”
怪哉
马车就停在小道外,车夫还点了个灯笼,挑在马车旁。二人看见灯光,脚下走快了些。解挽衣先上了马车,金珠子手脚并用要爬上去的时候,先一步进去的解挽衣,已经向他伸出手来。
金珠子笑嘻嘻的说了句多谢王爷,就抓着他的手钻了进去。
马车很快驶进了城门,在回王府时,解挽衣叫住了准备回房休息的金珠子,带他来到了自己的书房里。金珠子还在想他用意,就看到解挽衣从画筒里,抽出一个卷轴,展开了摊在桌前。
“王爷这是做什么”
解挽衣一寸寸将卷轴抚平,笑着对金珠子道,“上面这首诗,本王很喜欢只是,这里始终缺着一字。”眼前这卷轴,不就是当初姝宁让他装裱的那一卷吗。
金珠子瞄了一眼,看出是自己当年写的诗词。
“你若能帮本王添上,本王重重有赏。”解挽衣一副笃定之姿。
“真的吗”金珠子摆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凑上前去,只是在看那卷轴时,故意拧眉摆出一副苦恼模样,“周长东兰一一”
“一抹。”
“哦,一抹,一抹。”金珠子恍然大悟似的,略过空白处向后看,“人生看的几,几几什么来着王爷,这后头两个字是什么”
“清明。”
“哦,清明清明”
解挽衣在金珠子还在冥思苦想时,将腰带上那块巴掌大的玉璧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下午时,金珠子就对着玉璧频频注目,现在解挽衣取下来放到他面前,他可不眼睛都直了么
“你若添上,这玉佩就是你的。”
“王爷出手阔绰,只是小的”金珠子忽然停住,原是解挽衣又将自己的扇坠取下来了。
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本王很喜欢这首诗,为这一字苦恼已久,你若添的好,本王府上的宝贝,再任你挑几样。”解挽衣将金珠子的弱处,拿捏的紧紧的。
金珠子又是个没出息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王爷,我”
“不够”
够,可太够了金珠子咬咬牙,索性也不装了,“惆怅东栏一抹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说罢,他就直接伸手,将那玉璧和扇坠一起揽到怀里。
解挽衣早知结果如此一般,“你果然是装的。”
“王爷金口玉律,可不能反悔”金珠子都把玉璧和扇坠兜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