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年耸肩:“我父母都去世了。”
“抱歉。”谢颖握拳挡在唇边:“我有心仪的对象了。”
“可虞总连比赛的入场券都没有,不是么?”赵年并不在意,谢智的要求圈子里都知道,不要豪门、不要联姻。
“谁说是他了?”
“上半年,我在温泉山庄看到你们开了一间房。”
两人对视,谢颖问:“你这都不介意?”
“我的出现,就是为了让一切都成为过去。”赵年慢条斯理:“知道是你,我才会来。”
“……”
赵年的自信,让他显得比钱尔难缠。一个男人,居然连戴绿帽子都不在乎了?
望着谢颖满脸迷思,赵年忍俊不禁,他起身:“走吧,我午饭还没吃,去吃点东西。”
赵年选在一家西餐厅,坐在靠窗户的位置,风景独好。
“赵年,我……”
谢颖话还没说完,赵年食指抵在唇中间:“嘘,我们先吃完再说。”
“我近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坚持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这几年压力大,我可以陪在你身边等。”赵年熟练地切着牛排:“谢叔希望找个人帮你,我自愿离职去谢家打工。”
他说着,眼角皱纹夹出鱼尾的模样。他喜欢和她待在一起,莫名其妙地,让人感觉轻松。
面对赵年屡劝屡败,谢颖闭嘴没再做无用功,低头吃起了牛排。
突然,谢颖挺直了背,浑身一个激灵,她转头望,空空一片。从进这家餐厅开始,她就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赵年询问。
谢颖摇头,毫无交流欲:“没什么。”
服务员手持红酒径直走来,在两人身边停下:“先生,小姐,这是虞总为你们点的红酒,祝你们用餐愉快。”
“虞总也在用餐?”谢颖反问。
“虞总刚刚离开。”
她擦嘴、起身拎起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我有些私事,得先走了。”
赵年姿势未变:“谢颖,你们都是骄傲的人,你能为了他卑微一时,能卑微一辈子吗?”
这个问题谢颖没有回答:“我买单,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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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这么快,城市中央玩飙车?”谢颖坐在副驾驶,虞明朗大开着车窗,风吹得她头发稀里哗啦直往脸上盖。
虞明朗语气嘲讽:“谢小姐应该好好品品我的红酒,配牛排正好。”
“你家里的也不错。”谢颖敛住笑:“把车窗关上。”
“不关。”
“?”
“嘶,谢颖你这个疯女人!”虞明朗倒吸一口凉气,手臂上的牙印深深陷进肉里。
谢颖撩开脸上的头发:“关不关?”
“……”
车里没了呼呼作响的风声,谢颖转头:“去你家?”
虞明朗嗤笑:“你谁?说去我家就去我家。”
“今天那人是高中同学,”谢颖顿了顿:“我爸安排的。”
半晌。
“关我屁事?”
“我自言自语,和你说话了?”
“……”
车里,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开进公寓,停好车后坐电梯上楼,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将他按在了门板后,狠狠啃咬着他的唇。虞明朗甚至感觉到了铁锈味,他摁住谢颖:“你属狗的?”
谢颖摇头,一本正经:“我可能是中了丧尸病毒。”
说完,她直接将人反手锁住,着唇,机械地重复相同动作。血腥味在交互中蔓延,无声无息又歇斯底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踮着脚累了,偏过头搭在他肩上,喘着气解释:“那是赵年,你也认识。”
虞明朗面色暗着,将人拦腰扛在肩上往卧室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再说那男人?”
“什么时候?见缝插针?”
他冷笑了声:“针?去国外混了这么久,成语倒是一点没落下,我看看你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成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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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颖翻身下床,一步三抖。
“针?”虞明朗笑。
“幼稚。”
洗漱后,谢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虞明朗从浴室出来,睡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红丝绒长盒,随手丢在床上:“天上掉的。”
谢颖打开,是一条钻石项链,夺目璀璨,从设计上看,款式十分复古。她往脖子上比了比,弯唇:“这种好事在哪里?我天天去蹲点。”
“在我床上。”
她立马警惕:“算了,是非之地。”
“出尔反尔。”
“怎么样?”
“闭嘴,睡觉。”
她突然伸手,握住了虞明朗的手腕:“很漂亮。”
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嗯”了声。
“我爸今天让我送他去茶馆,到了才知道是赵年。”
“所以?”
“我随口一说。”
半晌,谢颖翻身:“我……”
身旁人呼吸声已经均匀,她轻轻泻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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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谢颖跟谢智摊牌,不希望通过任何途径“被”相亲。谢智看女儿神色坚定,没再说什么。
她能否一直独撑起谢家是谢智一直纠结的问题,她住在家里、活在父母的眼前,是许秋一直以来的期望。谢颖要两全其美,必须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即使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从重新恢复谢家到发扬的初见成效,她整整花了五年。
华灯初上,办公室内正在忙碌的运作着。
秘书叫amy,是跟在谢颖身边五年的老人。电话机响起,amy接通放在耳边:“喂……嗯……好……真是太麻烦你了……”
五分钟后,amy端着包装精致的外卖盒走进办公室:“谢总,先吃晚饭吧。”
外卖盒里,寿司摆放的整齐妥当。谢颖夹一个送进嘴里,点头笑:“amy,你副业是探店吗?这次的寿司、上次的简餐和上上次的粥,以前的也都不错。”
amy抿唇笑:“那谢总得多吃点。”
“对了,城东那块地拍下了?”谢颖问。
amy点头:“我待会把文件给您送过来。”
吃完寿司,谢颖翻开文件粗略地看了几眼,她蓦地弯唇笑,好像虞家今天也在拍这块地。
谢颖拿出手机,快捷拨号十分迅速,对方却语气不善,她轻声笑:“哟,虞总今天好大的火气,不就是城东那块被我拿下了吗,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谢颖好脾气,虞明朗今天实在是像个□□包。开车去江廷酒店的路上,她双手架在方向盘上。
虞家最近的事,她略有耳闻。董云将离婚前的事瞒的严严实实,虞明朗忙于公事,知道时,董云已经出国了。这两天才回来。
她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烟一根连一根,酒一瓶接一瓶,如果不是她拼命拉着,虞明朗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将那对母子私下解决掉。
戾气大的让人害怕。
后半夜,江廷酒店。
谢颖一把夺过虞明朗手中的酒杯:“够了。”
虞明朗挑眉,不咸不淡:“我喝我的,关你什么事?”
“你喝死在这,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杀的。”
他下巴朝外扬了扬:“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谢颖在他身旁坐下:“那对母子破坏了虞家,虞叔叔出轨伤害了董姨,你想做点什么我能理解,但事已成定局,你现在这副模样,董姨看到心里该多自责?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婚,难道你想让她再入虎穴?你现在厌恶你拥有的一切,甚至想抛开虞家的一切,那岂不是让那对母子得逞?董姨忍气吞声没去找那对母子麻烦,只是把她们送出国,不就是希望你和虞亭好吗?”
半晌,虞明朗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谢小姐还会长篇大论。”
谢颖靠在躺椅上,和他肩并肩坐着:“你想不到的事多了。”
房间里亮着灯,楼下是万家灯火,为夜归人而亮。他从鼻音里发出声笑,似嘲似叹:“这么多灯,怎么偏偏我的那盏被熄了。”
董云马上要出国去休斯顿,归期不定。虞宏业他不想见,虞亭有自己的家庭,陆寻澈又换了新的女朋友……灯亮着,他从没在乎过这个问题,灯灭了,他才看到这个问题。
谢颖转头看向他的侧脸,轮廓被凿得比五年前更加深刻,那成熟的盔甲下有根肋骨,在牵引着肌肉发出阵痛,也在她的心上刮出钝响。
“我帮你开着。”谢颖附在他耳边。
快了,她很快就能在谢智面前摊牌了,城东那块地足以保证公司未来的发展,她有绝对的把握,谢智会欣然应允。
虞明朗起身离开她,笑似非笑:“谢颖,赵年跳槽到谢家快两年了,钱尔至今还是单身,数的清的、数不清的,你心里是公寓,我只想住独栋。”
谢颖张嘴,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明知道赵年的心思还利用他来加快她的步伐,她和钱尔早期确实是她刻意维持的若即若离的关系,在摊牌后他们退为合作关系。
她是骄傲的人,是会利用身边可利用资源的人,也是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展示自己丑恶和无奈的一面的人。
“睡吧。”虞明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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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云出国没多久,给虞明朗找了好几个相亲对象,虞明朗刚开始还应付了下,到后面都说在开会,没看到电话响。
办公室里,虞明朗把玩着一枚戒指,复古雅致的款式,和两年前他送给谢颖的那条项链出自同一系列。
“虞总。”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
虞明朗将戒指放回抽屉:“送过去了?”
“嗯,不过……”秘书有些为难。
“怎么?”
“amy说,谢总今晚请赵经理出去吃饭了。”
虞明朗点头:“你出去吧。”
晚上,虞明朗躲过了董云,没躲过虞亭,开头一股脑先把相亲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让他一定要去。
“你要是不去,有的是相亲对象在后面排队,不如这次去应付应付,万一看上眼了呢?没看上,下次也有借口不去了。”
虞亭说得不无道理,虞明朗这才点头:“嗯,我明天去看看。”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虞明朗第一次相亲。对方叫孟翩,比他小七岁,笑起来甜甜的,像个大学毕业生。
两人按照流程吃了个饭,孟翩性格开朗,基本上是她在找话题聊。相亲到后面不像是相亲,倒像是两个朋友在吃饭。虞明朗送她到家,她还顺手给他塞了张邀请函:“过两天我有画展,有空过来玩玩。”
虞明朗驱车回公寓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车里的备用伞上次放在了办公室。虞明朗停好车,拿起手机又放下,他看了眼窗外,打开车门后冲下车,两三秒的时间全身都被淋湿,他大步朝着公寓的方向跑去,经过打着伞的夫妻、单手抱着女儿打伞的父女。
回到家,客厅里居然开着灯,有人在。
谢颖走上来接过他的衣服,她被逗笑:“堂堂虞总像个落汤鸡似的,伞又放办公室了?我应该告诉你我今天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