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没抬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干嘛?你要嘲笑我吗?”
他说完这句,沉默了几秒,抬起头来,脸上倒是没有泪痕,只是眼圈微微发红,“我杨谦行事,哪有那么多愧疚?我真心实意觉得亏欠的,也就只有那臭棋篓子罢了。引咎辞职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我得找他。”
“陆家放弃他,他们都不管他,我得管他。”杨谦看向简璃,“但他后来做的这些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和特殊部的宗旨相悖的,所以我当然也不可能继续留在特殊部。我得管他。”
“所以不管他说了什么让我不用找他,不用管他,不用救他的话。都是没有意义的。”杨谦声音很平静,但却很坚定。
近二十年的情谊,十余年的陪伴。陆修是他的知己,是他的挚友。杨谦素来不近人情,人际关系甚至都挺淡薄的。
于是和陆修这样深厚的交情,就弥足珍贵。他是绝对不可能放下他不管的。
无论旁人说什么,无论陆修说什么。
而杨谦但凡坚定要做什么事情,谁也拦不住。
但这时候,简璃就忍不住觉得,欧律真是个好欧律啊。毕竟知道了小舅和陆叔的过往之后,就能明白陆修那番不用他救的话让杨谦有多难过。
横竖杨谦也是不会改变想法的,如果陆修是像欧律那样,说的是‘你一定要救我’。
或许杨谦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杨谦当晚就病了,这个素来衣衫单薄下雨下雪都不放在眼里,靠着一身正阳的体质硬扛的家伙。
这场秋雨平平无奇,甚至还喝了姜汤驱寒,但还是病了。或许,他的风寒并不是外感风邪所致,而是心里冷吧。
晚上就开始发热,半夜时更是烧到了快四十度。
简璃和欧律只能连夜送他去医院。
他们倒是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高挑男人,已经在他们宅院外不远处的树影里,站了大半夜。
他像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像是一尊雕塑,静静站着,纹丝不动,宛如要和这雨夜融为一体,事实上似乎真的是这样的。
因为物业保安例行巡逻了好几次,竟也没注意到这里站着个人。
一直到欧律把烧得人事不省的杨谦背了出来,简璃在一旁给他们撑着伞,把人背进了车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