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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全本身在附近一个工厂做维修工人,平时并不算特别的忙,上班基本上就是随时待命,有时候会有晚班,一个月休六天倒班制。
他这个人除了上班的时间基本上都在赌博,倒也不是那种为了赌博会放弃工作的人,工作对他来说其实也就是为了赌博,否则每个月就张兰那点钱根本不够他赌,再加上借的钱总归是要还的,混着日子也是要混点工资的。
这两天是孙全请了假的,本身想要彻底来个翻身战,只可惜翻身战没有来得了,还一下子就进去了一万多,这让孙全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憷。
晚上在厂子里的时候还在想,他是不是最近手气不好?不然稍微停两天,刚好这两天连着夜班,缓缓看看会不会好?
就这么想着,孙全在值班室睡下来,这一觉直接睡到闹钟响,五个小时安安稳稳的,平时晚上可能还会有点事情,但是今天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出现需要维修的事故,也没有做梦。
很久没有能这样一觉睡醒了,这对于孙全来说是非常难得的,睡醒之后也没有那种全身疼痛难耐的感觉,一身轻松,整个人都跟着神清气爽。
下了班回了家,也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每个月的工资下来的第一时间孙全都是计划去哪里花掉这笔钱,要么就是去老虎机的游戏厅,要么就是去麻将馆或者牌桌,总之就是要想想办法把这个钱用掉。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那种迫不及待的想要花掉的感觉,而是在想会不会继续发生之前的事情?
第二天还是一个大夜班,孙全白天没有约到场子,晚上在宿舍躺下来就在合计要不要明天去哪里碰碰运气,也许是最近他时运不济,这儿不旺他,他要去个远点的地方才好。
想着想着,他决定换个区,坐车做个一两个小时,去远的地方找个麻将馆再试试手气。
说着他就询问起来,有个一起打麻将的老友就给他推荐了几个牌友,让他明天过去的时候联系这几个人,平时都是经常打麻将的。
他们平时也经常会缺少个牌友什么的。
把联系方式记下来孙全就准备赶在最近的休息日过去,都和对方打好了招呼,约好了时间,这才躺下来准备稍微的休息一会儿。
这刚睡下来就进入了梦乡,他的梦倒是一次比一次还要写实,这一次孙全跋山涉水的在梦里面去了一趟邻市准备转运,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把一个月的工资全部都搭了进去,搭进去不说吧,还被人抓了他换牌,然后让人揪着在麻将馆里面打了一顿。
这一顿打的也是真的结实,差点没把孙全直接送到医院去,他最后是从那个麻将馆里面爬着出来的,孙全切换到第三视角,看到自己满脸是血的从里面爬出来,好不容易到了外面松了口气,结果就被人又拉了回去,紧接着就是他绝望的最后一个眼神。
这个梦比往常的都要来的可怕,孙全整个人都从梦里惊醒过来,脸上的汗珠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孙全抹了一把脸,感觉眼眶都有些酸涩。
这一个梦一个梦下来更加可怕,这些日子做的梦可能快要赶上好几年加起来的,之前就有人和他说过,要是梦到这些那千万不能再去赌了,否则怕是要输掉命。
两个夜班上下来孙全也没有心思去赌博了,昨天晚上那个梦让他睡得特别疲惫,这会儿孙全只想好好回家睡个觉,之后再说其他的。
没有了赌博的心思,这一夜孙全睡得特别踏实,也没有在做梦,醒来之后觉得身边有些温热,倒是看到了张兰。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此时已经进入了梦乡,睡在旁边呼吸很是平稳,翻了个身之后竟然开始打呼,这是张兰平时没有的习惯,她睡觉一般都很安稳,很少会打呼噜,这个声音让他觉得有些心烦,翻了个身之后起来走到外面去喝水。
这是从那一日开始的第二个踏实觉了,他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最近总是梦见自己输了钱呢?
这几天张兰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孙全,孙全这人对工作虽然不算太上心,但是也怕自己会忘记自己的排班表,所以每一次排班下来之后,孙全都会第一时间把排班表勾在日历上,背的张兰不知道,但是他的上班时间张兰还是可以从日历上面一眼就看出来的。
除了工作的时间,孙全已经有三天没有去赌博了。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张兰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就孙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放下赌博的事业呢?
可是就是这样的,三天每天孙全都在家里睡觉,张兰每天回去都能看到床上那熟悉的身影,这种画面大概只有在好几年前才发生过。
白天起来的时候孙全基本上都出门了,不过差不多都是去上班的,张兰坐在床上有些愣住了,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心愿达成了还是没有达成,总觉得好像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
她早上随便弄了点吃的就去上班,合计这今天孙全是个白班,如果晚上回去他还在家的话,她一定要问问最近他怎么不去赌博了。
下定决心之后这一天张兰都在想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最近的孙全很是奇怪,难不成真的是菩萨显灵了?
就这样让他转了性子?
从养老院回到家差不多是九点半左右,张兰回去之后就感觉到屋里一片漆黑,瞬间觉得有点失望,怕不是孙全又去赌了吧,是不是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菩萨身上还是有些太过于天真了?
这么想着张兰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算菩萨真的说话了,赌徒还真的能回头了吗?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有几个浪子能真的回头的?
一想到这个,张兰顿时又觉得有些丧气,进了屋打开灯差点没有吓的跳起来。
孙全坐在床上,两眼看着窗外,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他才回头看了一眼张兰,然后就皱着眉头,也没有说话,手上不停的在搓手机上那个按键,能看出来整个人都很是焦虑,脸上也都是汗珠。
“你……你咋了?也不开灯,怪吓人的。”看到自己老公张兰才是松了一口气,这才问她。
“我做梦了。”
做梦还不是正常的事儿,张兰也没有想那么多,她和孙全早就过了那种互相关心的年纪了,孙全和她说的最多的话是要钱的话,而张兰对孙全的偏见很深也绝对不会和他进行沟通,两人之间着实早就没有了感情。
一个是为了房子没有离婚,另外一个则是为了赌资。
这还是第一次谈其他的话题,张兰不愿意继续下去,孙全也就没有再说,在床上懊恼的嘟囔了一句话给自己听。
“难道是老天爷诚心不让我去玩牌?”
这句话说出来的声音很小,但是张兰却听得很仔细,这话实在是让张兰听出来了一些意思,他不去玩牌和老天爷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别的事情张兰或许是没有那么好奇的,但是这件事情她一听就好奇起来,立马就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做了梦吗?”孙全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啊,但是这和做梦有什么关系?不让你玩牌?”
“对啊,老天爷跟我对着干,每次我计划去哪里玩牌的时候,就会做梦,梦见自己输了个精光,这都不算啥,我跟你说前几天我还梦见我被人差点打死,你说吓人不吓人?是不是老天爷不让我去玩牌,前几次我梦到不好的情况的时候,我出去玩牌那是分分钟就把钱给输光了,一次都没有赢过,点子比我背的还真是没有了。”
这话虽然他说的难受,但是在张兰听起来那叫一个高兴,难道真的是菩萨显灵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夫妻两个这么多年,别的事情张兰不知道,但是孙全这个人几乎是不做梦的,这一点张兰很清楚。
如果是个多梦的人或许也还好,可能只是哪儿不对,但是就因为孙全没有怎么做过梦,突然做梦总归是有些奇怪的。
张兰心里别提多么高兴了,立马说道:“说不定就是老天爷不想让你再去赌了,做梦是给你提个醒呢。”
孙全没有吭声,他只是憋着难受,这话也不知道该去和谁说去,平时玩牌玩的好的吧,总不能在开始之间就先和人家说了丧气话,再加上最近实在是太长时间没有去玩了,所以孙全还真是没有什么机会和别人说,然后来发泄。
身边就剩了一个张兰,本身他没有想着能从张兰的嘴里说出好听的话来,这么多年吧彼此还不了解吗?
张兰巴不得他把赌博借了呢。
磨蹭了许久,孙全才从床上坐起来,也没有理会张兰,直接就念念叨叨的说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不就是做了个梦么?我就不信做个梦还能怎么样了,我今天是一定要去的,我就不信我还能一直这么倒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