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见李慕云被自己吐了满脸满脖子的臭豆汁，心下也惶恐到了极点。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感觉自己麻痹的左手终于可以抬起来了，右手也在左手支撑起自己身体的前提下，从李慕云后腰的压迫下费劲的抽了出来。这都是多巴胺的功劳。或者我们说，这都是呕吐的作用。

小强从来就最怕见女孩子哭，他打小一见到女孩子哭就会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此刻很想说对不起，可是他看过一部脑残剧，里面有句唯一让他记住的台词就是，“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不过今天这事怎么说也扯不上警察吧？

小强一言不发，两臂把自己撑起来后，在李慕云上方向下俯视，呆呆的看着李慕云。

他一直觉得李慕云很美，美得高贵不凡，像是公主一般的高不可攀。可正是因为李慕云看上去像是个女神，像是个公主，和自己这样寒门小户出来的穷孩子完全不是一类人。所以他丝毫不敢过于靠近，以免自取其辱。

即使是今天他有了几十亿的身家之后，他还是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和事情，都让他显得猥琐和贫贱。

一个人不是有钱就能成为贵族的。俗话说三代出贵族，一个贵族的养成是需要从小就用精神环境与物质环境和社会地位和交际人群不断浸泡冲刷洗礼的结果，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东西抹不去学不来，几乎是天生的烙印。

小强没法子做一个贵族。他深深地知道，永远没法子。

因此他永远不会对李慕云这样的女孩有任何非分之想。所谓门不当户不对，不是一类人就是这个道理。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如何能强扭到一起？

用钱把癞蛤蟆变成金蛤蟆，然后吞下天鹅肉，这种暴发户意识在小强看来，只能更加证明，癞蛤蟆就是癞蛤蟆而已，而且将是永永远远的癞蛤蟆。这样纯粹的占有欲的实现不会让一个精神健全的人感觉幸福，只会让一个贪婪卑劣的灵魂愈发的肮脏可笑。

可是现在，曹小强看着大哭的李慕云愣住了。

李慕云哭了，带着满脸曹小强呕吐出来的臭豆汁哭了，一身酸臭的嚎啕大哭，哭得这样拼命，哭得这样辛酸，哭得这样难受，哭得像一个贫民窟里吃不饱的小女孩。她的委屈在泉涌的泪水中宣泄，她与生俱来的矜持与高贵带给她的压力与委屈在这泪雨中尽情释放。

她口里骂的毫无素质毫无营养，比起贫民窟里的穷人来，骂的实在没水平，但这种简单的粗俗却有种亲切感，深深地吸引住了小强。

“你真漂亮……”小强嘶哑的从呕吐后难受至极的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李慕云哭着骂道：“呜呜呜……去你妈的！……呜呜呜……小强你个魂淡……呜呜呜……你就是个王八蛋！……呜呜呜……。”

不知为何，小强却觉得李慕云骂人有进步，这话听得顺耳了，越来越像人话。

他微微一笑，一种不带自卑感的微笑，他丢弃了自己那种一贯的迎合与伪装，一贯的畏强谀高的卑微，俯下身，粗野的咬住了李慕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