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身边响起一道小心翼翼的提醒声。
陛下回过神,才发现太子不知何时告退了,整个宫殿里就他一个人坐在榻边发呆。
呆了会,他点点头,“将晚膳摆在慈宁宫,叫上皇后,今晚陪太后用膳。”
“是。大太监恭敬地垂首。
陛下扶住扶手,轻轻站起身,正准备抬脚走路,突然,眼前一黑,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整个人一趔趄,一下子没了意识,没意识之前似乎听到耳旁太监的尖叫之声。
过了那么一会,他方才清醒过来,睁开眼,对上的正是大太监着急得痛哭流涕的脸庞,他拧拧眉,抓住太监的手,让他扶自个起来。
大太监哭哭噎噎,“陛下,好歹叫太医来看看吧,您身子这般不利索已经好几次了,要是,要是出个什么万一,奴才万死难辞其咎啊。”
陛下却摆摆手,叹道:“孤心里有数,不必叫太医,叫太医来了也没用,好了,摆膳慈宁宫吧。”
大太监纵然有千般劝慰万般心疼的话欲说出口,但瞧见陛下这个样子,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好低下头,抹抹袖子,转身走了。
那边,相益彰将结果告知段新钰,得来的是段新钰的尖叫和猛扑。
她整个人赖在相益彰怀里,感动地哗哗落泪,“相公,你真是太好了,呜呜呜,父皇也太好了,呜呜呜,母后和皇祖母都太好了,呜呜呜。”
相益彰好笑,弹了弹她鼻尖。
揽住她,叹道:“你别高兴得太早,岳父岳母那边你还得仔细想想怎么交代,怎么劝诫呢?”
段新钰抬起头,转转眼珠,调皮一笑,“我都想好了,这事我来交代必然不妥,不说父亲信不信,他定然不愿意麻烦父皇,但若父皇亲自开口,父亲这不信也得信,不想跟着走也只能跟着走了。”
相益彰摇头好笑,“你这般算计岳父,岳父真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段新钰笑笑,低下头,敛住了脸上的笑意,过了会,轻声开口:“父亲最为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母亲,现如今,我好好的,母亲也跟着他一起走,至于过继的事,有我代为监督和负责,想来,父亲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相益彰轻轻抱住了她。
两人靠在一起,一时无言。
过了两天,陛下果然将段修瀚召进了宫,说了什么,段新钰他们不知道,不过大致也能猜出来,至于朝臣和那些世家,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陛下时不时就会召大臣进宫,但凡留在京城的肱骨之臣,哪个没被传召过。
段新钰老神在在地待在宫里养胎,过不了两日,果然收到了母亲的进宫拜帖。
她笑吟吟地着人将母亲接了进来。
甫见到她,段夫人便挥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下去,随后拽住段新钰的袖子,神情迫切又着急道:“钰儿,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段新钰坐直身子,神情严肃,面向她,让母亲认识到自己的迫切与认真,“自然是真的,况且这事还是我主动提起的。”
见段夫人被震住,整个人神情茫然,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凑过去,拉住段夫人的手,神态殷切,“您和父亲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女儿这心里实在难过,您,您不会怪罪女儿自作主张吧?”
段夫人猛然回过神,急急出声,“不怪罪,当然不怪罪,你拼着可能被陛下怪罪嫌恶的风险帮我们讨了这么一个机会,我们怎么会怪罪呢?”说着,她眼眶通红,唇.瓣微微颤抖,“这次我进宫来,只是想问问你,那个世界,当真可以帮助我们要一个孩子?”
段新钰神情庄重,“我只能说,机会很大,具体的,因为我也没去过,所以没办法跟您保证。”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段夫人突然抱住段新钰,痛哭失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么些年,不能为段府诞下一一儿半女,母亲这心里有多煎熬,母亲现在就是死了,都没脸面见段府的列祖列宗。”
段新钰眼眶泛红,“母亲您别这么想,这么多年您为段府操劳,任劳任怨,有什么可对不起段府列祖列宗的。”
况且,不能有子嗣的事又不怨母亲,全在父亲一人身上。
段夫人却没根本听不进去,她抬起手,动情地抚摸段新钰的脸庞,哭道:“幸亏有你,不然这剩下半辈子,母亲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劲头。”
段新钰笑道:“不仅有我,以后我说不定还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想到这美好的令人忍不住痛哭流涕的一幕,段夫人终于忍俊不禁,笑了。
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呱呱说话,段夫人还有很多要问的,尤其有关太子身世方面,其实太子跟段新钰的结识过程一直是件值得质疑的事,但段夫人他们一直没追问,一来是看女儿有苦衷,好似不想多说,且瞧着太子对她不错,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也就不用计较了,再来就是两人连圆圆都有了,不管问不问都只能有一个结果,遂他们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眼下,陛下将这件事一掰扯,两人哪还能不明白,这定然跟两人的相遇结识有关。
没有了必须要保守的秘密,段新钰自然将事情的真相一一跟他们解释清楚。
若非必要,她也不想欺骗他们。
听罢,段夫人恍然,原来是这个样子,怪不得当年陛下毅然决然地将太子送走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想过去看望。
片刻,她惊异地看向段新钰,最让她惊诧的还是女儿这特殊的体质,更没想到的是,她与太子的这一段缘居然是这样子来的。
怪不得以她当时的身份能结识太子,还与太子孕育了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她眉头猝然拧起,少倾,难过地垂下头,“可是,钰儿,若我与你父亲离开了,这边,就只剩下你一人了。”
段新钰一笑,揽住她胳膊,歪头靠到她肩膀上,轻声道:“您和父亲不必担心,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您也要相信太子,他也会照顾我一辈子。”
抬起头,眨眨眼,“只要您和父亲好好的,能成功诞育下孩子,女儿在这边,会永远为你们祈福。”
段夫人拍拍她的手,红着眼角笑了。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过不了两天,段新钰带着圆圆悄悄回了段府,主要是想趁他们没走,多陪陪他们。
另外就是商讨下过继的事,虽然他们要离开了,但这边的宗族还在,该过继还是要过继,不然就是浪费了段府这上好的资源,况且,过继来的孩子还可以成为段新钰和孩子们的靠山,代替他们守护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