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对于团队合作这种事倒是没有太深刻的认知,因为过去遇到一些事的时候,我几乎都是一个人面对的——所以我生气,是因为浅田那样否认所谓的‘没才能’的人……吧?”
“枝夕自己也不是很确认吗?”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没错呃。”
赤司抓着毛巾擦拭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你认识的那个人,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呢?”
“——是很重要的人。”
是很重要的人,也是她很对不起的人。
枝夕平日里不太会去想之前的事,但一旦想起来,就会感到深深的无力与难受。
她很重要的、也很对不起的人,又何止绿谷出久一个呢?
“抱歉,我是不是问到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赤司征十郎何其会猜度人心,即使此刻看不见对方的面容,他也从对方骤然低了的声音与乱了的呼吸里察觉到了什么,但同时,他的心也稍稍放下来了些许——至少这能说明问题还没那么糟糕。
枝夕咬着唇摇摇头,意识过来他看不见,又轻轻地“嗯”了一声,“其实还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只是回想起来的时候会忍不住觉得自己很失败,所以平时都不太去想。”
“如果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么就去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吧。”
赤司征十郎从来不是一个会说软话哄人的人,对于问题他的态度从来是去思考解决方法并实施,而非逃避,是以在面对少女说出这样有些软弱的话时他的反应也不是“你已经很好了”——这些东西对于解决问题没有多大帮助。
“如果真的有什么想要做、想要弥补的事的话,先想想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走到那一步吧。”
枝夕没有说话。
她在想,自己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回到上一个世界吗?这个想法似乎并没有很迫切,至少迄今为止,她还从未有过想要回去的念头。
那么,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脑海中回放着两年多以来的一幕幕,面容也好,话语也罢,他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是那样真实而鲜活地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平行时空生活着,就连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拥有一个真实的人生。
无数个曾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轨迹与喜怒哀乐吧?
有些东西是种子,不知何时被种下,深埋于土壤之中,有的永远也不会萌芽,有的却会慢慢积蓄力量,破土而出,长成一株挺拔而舒展的植物。
直到这一刻,枝夕才意识到,原来有些念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埋在了土壤里,只消少许水,甚至是一缕春风,便能让它们伸展出根又探出芽。
[我不想……]
少女无声地张了张嘴。
[我不想,被控制。]
[我想活着,我想以自己的意愿活着。]
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