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仔细咀嚼着口中饭菜,回想宴会之前与桓温和李希的对话,脸上挂着微笑。
“王家封爵者不止一位,更是在几十年前就南渡来这边经营了,就凭先丞相王导封公的爵位,其封地都不止这个数吧。”褚蒜子朝桓温递了个眼色,桓温将一副卷宗递给王允之。
“公同下国,即便丞相王导已死,其封地还在,允之兄莫非以为琅琊王病重,无心打理,就拿这个来糊弄本宫?”褚蒜子微怒,朝王允之道。
王允之接过桓温手中卷宗,仔细瞧了瞧,心里有底:如今天下都是庾氏的,他王家上报的越多则庾家拥有的就越多,这个时候正是王庾两家实力较量的关键时刻,他王允之又怎么会将自家田产人口实数上报,这不是白白把自己家底交给庾家吗?
想起已经交出去的江州,王允之心中虽有恨恨之意,但也没办法。然而如今交出了江州,难道他还要把琅琊老家交出去吗?想到现在庾氏在朝廷当权,王允之着实是不乐意的。
注:按照东晋体制,朝廷与王国之间,租调为“九分食一”也就是王国取一,朝廷取九。
“王妃息怒,自从豫州刺史自杀之后,允之深感恐慌,已让出江州之地,奈何庾家得理不饶,我王家实力不抵庾家,自然是要吃点亏的。许多封地都已经转交出去了。”王允之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无奈之意,朝褚蒜子道。
“江州之事本宫是知道的,可是是否有琅琊这边的土地转移,允之兄莫不是说笑吧,琅琊之事岂有不上报琅琊王的,好歹这琅琊国还是琅琊王的?”褚蒜子冷笑一声,朝王允之道。
“允之以为,庾氏与琅琊王本是亲戚,所以…..所以就没有上报……”王允之支支吾吾尴尬的笑了笑,道。
王允之明显是胡搅蛮缠,大概听说琅琊王病了,所以也不把褚蒜子和桓温等人放在眼里,褚蒜子这样想着心里多了些愤怒。
而王允之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有更深层次的意思。上次请琅琊王花船游玩,原本是想琅琊王能够与之结盟,帮他们王家一把,可没想到,琅琊王竟然去了一趟建康就回来了,而且还取了褚裒之女,联盟褚谢两家。
这便说明琅琊王根本不想跟王家结盟,对于庾家,自家的亲舅舅也似乎没多少感情,这让王允之觉得司马岳此人不可结交,他们王家还得靠自己,所以就更不能把自家实力和盘托出了。
王允之虽然说的似乎很无礼,但是有理有据,褚蒜子一时也没什么反驳的理由。脑中盘算着该如何对付。
“允之兄错了。琅琊王与庾家是两码事,庾家得到的东西不可能是琅琊王的,再说了,这王家的田产土地奴仆也没有必要交给庾家,凡是自有法度,何况陛下还在呢,任何事情还有陛下作主。”褚蒜子这句话意思很清楚。
一、庾家跟琅琊王和她褚蒜子都不是一伙的。
二、庾家权力再大,这天下还是司马家的,皇帝还在,琅琊王还在呢。你王家也没什么要害怕的。
三、朝廷施行土断法,你王家虚报瞒报就是不对。
王允之自然也听出了褚蒜子话中意思,微微一笑,道:“王妃所言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