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林管事吃了午饭才坐着马车回田庄,刚上马车便一改之前面容,扯开了衣领大刺刺的坐在马车当中一把从早就备好的匣子里掏出肉干来吃,一边吃还一边不忘唱着小曲。
等回了田庄,径直便进了屋,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妇人迎了过来。小林管事自顾自的坐在桌角,拿起桌上的羊腿便啃了起来。那妇人就站在一旁端茶倒水,等着小林管事吃饱了才上前笑着说到:“给大姑娘报账可妥当!”
小林管事侧着头嘿嘿一笑,一双不大的眼睛满是算计,手指头上的油脂还未擦干净,他拿着一块绸帕子轻轻的擦着,一面擦一面嘲笑道:“见啥啊,压根连人都没见到,白瞎了这件袍子。”说完便把袍子扯下来丢给了一旁的小丫头。那妇人听了这话,略有些担忧的说到:“那邱账房怎么说?”
“你还不知道他,以前就见天的跟在我爹屁股后鞍前马后,如今算是混出来,可我瞅着他也不是个好的,说不定他早把大姑娘哄的找不到北,要不了几年说不定这林家的产业不知道姓谁了.”小林管事说完这话似乎还不过瘾,瞅着自己婆娘继续道:“你是没见邱二那样,活脱脱一个官老爷,说什么拿着账本给姑娘看,没一会就回来了,谁知道姑娘看没看!”
小林管事的娘子听完后,仍旧有些不放心,拿过换下来的那个打了补丁的袍子看了看,最后小心的撕下来那块昨晚上才缝上去的补丁。
小林管事看了一眼,嫌弃的说到:“不要了!”
那针脚太粗糙,虽然只是补了个布头上去,可针脚却把料子扎了个好几个显眼的洞洞,瞧着便不大雅。别看小林管事长得不乍得,平时的吃穿用度可讲究的很呐。
就在邱二相看了好几个书生后,最终敲定了两个,一个是家境贫寒的举人,另一个则是个年纪不小的秀才。那举人老实忠厚,学问不差就是长得不够端正,见了李原便好好的卖弄了自己的学问,李原觉得这个人挺好,他其实很喜欢这种带着点清高的读书人,于是乎不仅拍板定下了他,顺便还送了一套笔墨纸砚。另一个秀才则是个中年男人,家中已有妻小,之前便是私塾先生,后来和主家闹了点不痛快这才来林家学堂。当李原问他和上任主家因何不快时,这个中年秀才气呼呼的说道:“家主立身不正,收了自己儿子屋里的丫头当姨娘。”李原默了,想着这么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在学堂守着挺好。
李原敲定好人选后又把学堂桌椅都让人换了一套新的,最后又备了些笔墨纸砚,这么着忙活了大半天后才回府。这刚进院子变觉得不对,府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丫头婆子走路都是又轻又快,生怕被人发现似得。
李原前脚刚进屋子,后头便见着紫鹃过来了。紫鹃穿着一件兔毛坎肩,鼻子微微有些发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回事。见了李原服了服便开口到:“方才林先生来过了。”
原本正换衣裳的李原手脚不停,系上腰带后左右看了看便说道:“我知道了,一会我让厨房做个汤羹,今儿天冷适合吃锅子。”李原说完见紫鹃还站在原地,便调笑道:“怎么,还要我亲自送么!”
“不敢!不敢!”紫鹃忙说着退了出去,等她出了门,便见着雪雁正在等她。两人之前那点不对付在这种时候早就消弭不见,此刻雪雁见紫鹃面色不大好,低声道:“姑娘都一个人闷在屋里好久了,也不让我们在旁伺候,好不容养好的身子,要是再坏了,可怎么办?”
紫鹃咬着嘴唇,一张脸带着点不自然的红晕,雪雁年纪略小,一双手不自在的搅着帕子。两个人先是欣喜黛玉今年冬天没犯哮症,紧接着便有深深后怕起来,深怕黛玉又像往年那般一病不起。以往在贾府,黛玉总是一道冬天就犯哮症,往往大半宿的都睡不踏实,如今在林宅这边身体一直挺好,两人又怕万一突然犯病,找不到大夫,毕竟紫鹃雪雁总觉得宫里的太医似乎更稳当。
这两个丫头在一旁商量了半天,最后什么主意都没想出来,直到李原过来吃晚饭才忙活起来。
李原一进府便知道林玄父亲来过了,见了紫鹃那模样不用问便知道林玄父亲大概是说了什么让黛玉不痛快的话,只不过李原不打算劝,或者说李原觉得要是黛玉连这点话都受不住的话,那这个家怕是早晚都守不住。
因此李原就跟没事人一般的读了一会书,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慢慢走去了饭厅,李原刚到黛玉后脚也来了,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无话,等上了饭菜,黛玉才瞅见当中架了个金黄的铜制炉子,下面的小木炭烧的挺旺,炉子里不仅放了笋干香菇木耳还有年糕等物。